林峭猛地后退一步,忍无可忍地呼出一口气:“瞿上校,我是去上班不是去上幼儿园,你可不可以停止这种把我当小孩子的行为。”
被他制止的人依旧锲而不舍的试图扯过他的胳膊套羊绒衫,口中念念有词:“叫什么上校,直接叫我名字嘛,咱们老夫老妻的,多见外啊……”
算上某人出任务领证还不到四个月叫什么老夫老妻!
林峭拨开他的手,咬了一下牙,方才说:“我不要穿羊绒衫。”
“哎你看你,都多大了还来这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知不知道外面降温了,自己身体又这么弱,听话穿上,晚上带你吃好吃的啊……”
林峭危险地眯眼:“谁身体弱?”
瞿平戎心里咯噔一下,对峙半晌败下阵来,解恨似的在他鼻尖捏了一下:“行吧行吧,还挺爱美的。”
林峭躲过他的袭击,却没有躲过他另一只手,被人拥着出了门,就差没全程抱着脚不沾地了。
到了研究院之后,瞿平戎却并没有把他放在大门外,而是仗着从周主任那里得到的特权一路开到停车场,之后又在林峭抗议的目光下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办公室,林峭一个星期没来上班,对外只说是生病了,林副主任的身体人尽皆知,虽然担心却没人觉得不对,庄言一见到他,眼泪汪汪飞扑过来,被瞿平戎一巴掌拍到了墙上。
庄言好不容易把自己从墙上抠下来,小心翼翼缩进墙角,看着瞿平戎把林峭像对待瓷娃娃一样安放在办公桌前,又从包里掏出一盒糖果,一密封盒洗干净的水果以及一玻璃瓶牛奶,做完这些之后绷着脸严肃地叮嘱着什么,林副主任不耐烦地“嗯嗯”两声算是答应,瞿平戎竟然也没有因为他的敷衍而生气,回身冲庄言勾勾手:“过来。”
庄言谨慎地凑了过去,瞿平戎点点他脑门:“从今以后你的伙食费我负责,好好照顾你们林副主任,别让他又晕了,听到没?”
“哦哦。”
庄言想说林副主任就是我们生命科学所的大熊猫,不用你说也没人敢怠慢,却因为不敢某兵痞对线硬生生咽了下去。
这边林峭万般无奈揉揉额头:“我说,你上班也快迟到了吧,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军区纪律这么宽松?就你这样,不以身作则还怎么管别人?”
“呦!都开始关心我的事业了?放心,你男人在军区说一不二,没人敢刺儿头,不会给你丢脸的。”
说着低头看了眼表:“行了,刚请了二十分钟假,我也该走了。”
又点点林峭:“我中午过来,不许……”
威胁的话戛然而止,瞿平戎咳嗽一下,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S国的科研小队在京城预计停留一个星期左右,第二天就要离开,当天晚上国研院在旁边的酒店举行宴会给他们送行,梁青云自然在列,瞿平戎虽然没说什么,却一下班就从军区赶了过来,像哨兵一样守在林峭身边,方圆十米之内根本没有一个alpha敢近身。
梁青云自那天之后就没见过林峭,打电话也不接,心里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宴会上一见到林峭,赫然无视瞿平戎的威胁,举着香槟走到林峭身边:“看你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说着还冷冷刮了瞿平戎一眼:“你知道,无论婚内还是婚外,每个人都享有自己的人身自由,无论谁都不能剥夺。”
瞿平戎眉头一跳,下意识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威压,信息素阈值骤然提升,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狼。
“瞿平戎……”
林峭忽然拉住他的胳膊,有些苍白的脸看向他:“你的信息素……”
瞿平戎狠狠愣在了那里:“你……害怕我的信息素?”
他的信息素之前引起了林峭的排斥反应,林峭当然是会讨厌的,无论他是多么顶尖的alpha都一样。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将他击中,半晌小心收敛起信息素,无措道:“我……”
“我和师兄单独谈一下,好么?”
林峭温和地向他询问,瞿平戎哪里还能说不,只能直着脖子点了点头,眼看着林峭和梁青云一前一后走出了宴会厅。
花园里,梁青云一离开人群就忍不住爆发:“林峭,你到底为什么要和这种骨子里都只知道强制和掠夺的人结婚,我不相信你真的会看上瞿家的钱和权力,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只会消耗你,你应该全心投入到研究当中去,他什么都帮不了你!”
林峭看他一眼,笑了一下:“你不也是个A级的alpha?”
“我……”
梁青云哽住,平复了一下情绪,认真地看着他:“但是我会尊重你。”
“我坦白,我这次回来,并不仅仅是为了学术交流,我还是为你而来的。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得到了你的青睐,看看你过得好不好,结果非常的让我失望。”
他向林峭逼近一步,似乎想握他的手,林峭却下意识地后退,严格来讲,他不喜欢任何信息素的味道,不论是谁。
梁青云迫切地说:“离婚吧,和我去国外,我会竭尽全力给你支持,我已经听说了,联盟军区那边想要攫取你的实验成果,你知道你的项目一但和军方合作会是什么下场,这里不是适合你的地方,和我走,好不好?”
林峭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平静地摇头:“不。”
“为什么?科学是没有国界的。”
“人心一样没有。”
林峭说:“我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的乌托邦,在哪里都一样,我对世人,并没有多余的幻想和期待。”
梁青云闭眼,良久长长叹了口气:“你不会觉得太孤单吗?”
“孤单?”林峭耸肩,“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我已经习惯了。”
“好吧。”
梁青云自嘲地摇头:“果然,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变过。”
他拍拍林峭的肩膀,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瞿平戎,郑重道:“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了主意,告诉我,我会不惜一切地带你离开。”
林峭不置可否。
回去的路上,瞿平戎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车子停在一个红灯前,他忽然打破了沉默,林峭本来都打算听他盘问自己和梁青云刚才说了什么,却听他道:“军区那边的事,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想办法。”
他目视前方,试探着握住林峭冰凉的手,没有感受到抗拒之后方才获得某种许可和勇气似的,声音并不高,在夜色里却无比清晰:“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
红灯最后十秒,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林峭身上,重新踩下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