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江老师并没有要批评杨景行的意思,只是询问:“有同学找我告状,说你和外校的女生谈恋爱,怎么回事?”
杨景行很不好意思:“啊,我乱吹牛的。”
江老师似乎明白了,点点头又说:“听说你还是每天练琴到很晚,要注意多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十一月末会有一次联考,希望你轻松对待。你很聪明,只要坚持努力就会有收获的。”
咿呀,这些话和以前的比起来就是表扬了,杨景行谢谢了江老师。
这天晚上,杨景行要求胡以晴给他上一堂作曲编曲课。胡以晴答应了,因为其实她也开始准备这方面的东西了。作曲和编曲的一些理论知识,她以前也学过,虽然没有多少实际应用,但是一些概念性的东西还是能给杨景行讲明白的。
杨景行正有此意,就是想学概念,学理论。于是,这天晚上的三个小时就让他初步明白了什么是动机,所谓的灵感,编曲,配器,什么是和弦进行。
胡以晴鼓励杨景行:“所以说你很有天赋,扒谱是没问题了。”这倒是,只要没有非常复杂的转调,一般的曲子,杨景行听一两遍就能把谱子写下来了。
听力是天赋,但是写,还是要理论支持了。杨景行也大概明白了,音乐创作不是他以前想象的那样是灵感投机的产品,天赋当然需要,但是苦练内功更是必不可少。
这天晚上开始,杨景行听任何音乐的角度又不同了。作为一个有志向从事音乐创作的人,作为一个不想当音乐投机分子的人,他必须仔细的分析每件音乐作品的旋律,和声,和弦,节奏,层次,结构。
杨景行真是越来越仰慕胡以晴了,问:“你也写过歌吧?”
胡以晴不好意思的笑容说明她有过经验,但是说:“读书的时候有作业……跟你们的作文一样,写的什么自己都忘记了。”
也许是眼界的开阔和对未来的美好向往突然给了杨景行灵感,胡以晴离开后,他的左手在琴键上突然灵动起来,居然玩起了即兴,一群快速的和弦和琶音让他自我感觉良好,还连忙记录了下来。
杨景行很享受这种自我开发学习的感觉,于是一晚上的时间又浪费了大半在《灌篮高手》上。不过在配和弦的时候也让他对和弦弹奏有了新的体会。
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下雨了。秋雨嘛,绵绵的。杨景行站在阳台上,拉开窗户,吹了好久的夜风。这行为把管理处的人招来了,给他送来了伞,怕他淋雨回寝室。送伞的人还开杨景行的玩笑,说是他的听众。
星期三下午有体育课,可是雨还没停,只能室内自由活动。乒乓球,羽毛球,排球,跳绳啊什么的。
高二上学期的时候,杨景行班上为运动会练了一个跳绳的节目。班上十几个女生都上场跳些小花样,可以想象那条粗麻绳很长,十好几斤重,所以才让杨景行和邵磊两人当甩绳手。
十一过后还会有运动会,高三不用安排节目表演了,但是体育老师很怀恋当初自己那个得了一等奖的节目,又把那长绳子找了出来,想让学生们回忆一下当初的激情,顺便打发时间。
当然还是杨景行和邵磊甩绳,女生有分两组穿插,分别是陶萌和蒋箐带队。女生们站好后,绳子也甩起来了,跟在蒋箐后面的任初雨突然想起来了,说:“我们站反了吧,我们这队原来对着杨景行的。”
是哦,陶萌看了一下,准备换边。但是体育老师觉得麻烦:“哪边不都一样,就这样。”
于是开始,体育老师一声哨响,陶萌和蒋箐先跳入转得并不快的绳圈,俩人背对背,轻轻的蹦啊蹦啊。
杨景行看着陶萌全神贯注的表情和她那只有体育课才会扎起来的马尾辫在脑后甩啊甩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就突然笑了起来,本来就大的嘴巴嘴角扯得老高。
笑真的可以传染,陶萌也笑起来,但是因为要保持蹦蹦的节奏,而她的体育成绩也不是很理想,所以笑得有点紧张,有点吃力,挺严肃。
杨景行就笑得更灿烂了。
陶萌可能觉得是被讥笑了,所以忘记了节目内容,该转身的时候没有转身,蒋箐都没忘记。
任初雨挺埋怨:“我就说不行吧。”
陶萌挺烦的:“和这有关系吗?”
曹绫蓝说:“陶萌有点不舒服,算了吧。”
陶萌不领情:“没关系,再来。”
这次她还是面对杨景行开始,而且没出错。
后来有一段快绳,一般的女生都没法跳,就留下一个高手表演。杨景行挺卖力,让绳圈转得飞快,看邵磊的表情都快撑不住了。
跳绳的女生先没撑住,明明体力不行了又不退下来,一下没跳起来,被粗重的麻绳重重抽在小腿下方,看样子很疼,都蹲下去了。
杨景行连忙过去关心:“没事吧,我看看。”
女生摇头,还笑了一下。
陶萌可算逮到机会了,谴责杨景行:“你玩什么啊,小心点好不好。”
杨景行好委屈,把责任往邵磊身上推:“明明是你没跟上节奏。”
邵磊喘吁吁的气愤:“滚你的。”
陶萌又教训邵磊:“文明点。”
今晚的音乐会不是那么正式,但是也让杨景行大开眼界了。从七点到近十点,几十个节目上百号人轮番上台,花样百出。各种独奏,独唱,合唱,三重奏,四重奏,小乐团。弦乐管乐打击乐,美声民族说唱各种腔调。
杨景行给每个节目鼓掌,有两次最热烈。一次给了张楚佳他们的五重奏,还有一次是压轴上台的十个女生组合,有古筝,琵琶,二胡,扬琴,胡琴,笛子,电子琴,电吉他,爵士鼓,一盘大杂烩演奏了《魂斗罗》和《月影传说》的主题音乐,效果却非常之好。
报幕的时候说这个组合叫“三零六”,就得到台下一片雷动掌声,看来在这群女生在音乐学院是有人气的。
而演奏完毕后,那空前爆棚的喝彩和掌声说明音乐学院的学生和杨景行他们也还是有共通点的。
三零六上台的时候张楚佳已经坐在杨景行旁边了,她看杨景行那兴奋样就给他说起三零六的来头。
之所以叫三零六,是因为这群女生平时排练的地方就在北楼三零六教室。三零六并不是被学校承认的正式团体,只是学生们自己组建的玩乐组合。主要发起人是作曲系的才女,也就是在台上弹电子琴的那个女生,才刚大二。三零六演奏的那些经典,主要都是她编曲。
三零六第一次轰动还是半年前,那时候才六个人,一首民乐版的《魂斗罗》让她们在音乐学院里一炮而红。
当然,那些教复调赋格的老师是不会鼓励这种做法,甚至看不惯,但是三零六还是很得民心,少数几次出场亮相都是轰动效应的。可惜的是,她们没机会去学校举办的正式音乐会,成了学院里的地下音乐组合。
张楚佳评价:“我觉得她们心态蛮好。”进了浦海音乐学院,还有心思改编演奏游戏音乐,确实。
杨景行嘿嘿:“真想找她们要签名。”
张楚佳眼神鄙视。
杨景行回到学校已经十一点,去了琴房,尝试钢琴演奏《魂斗罗》,试来拭去搞了大半夜,算是弄出了个粗陋的谱子,但整体感觉稀烂,淡薄得如同手机铃声,比三零六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就放下去专心练琴了。
十九号,新的一周开始。昨天晚上开始降温,今天就只有二十度左右了,秋天来了。一些女生穿上了春秋服的外套,甚至裤子。
尚浦的春秋服有四五套,小西服有灰色的,深蓝色的,黑色的,还有一套运动服。最受男生欢迎的是那套黑色立领正装,但是女生没水手服穿。
陶萌今天还是穿的长裙,不过上身的白色衬衣外加了蓝色外套,打的是那条蓝白条领带。杨景行还是衬衣,但是已经有男生穿上了西服或者立领。
一节课才上到一半,杨景行已经看了陶萌好几次,很反常。陶萌终于回敬了杨景行一眼,面带不悦。
杨景行脸皮厚,问:“你看过《灌篮高手》吗?”
“看过……上课的时候不要说这些。”班长教训。
杨景行不知趣,继续问:“喜欢里面的歌吗?”
“喜欢……哪一首?”陶萌看杨景行。
杨景行还不好意思唱,在草稿纸上快速画了两行五线谱,写下两个不成型的乐句给陶萌看。
陶萌看了好一会,粉润的嘴唇轻轻默唱,然后说:“这是《直到世界尽头》,写的什么嘛!”她比杨景行还了解些。
杨景行挺感叹:“我就是看了《灌篮高手》才开始打篮球的。”
陶萌不再和杨景行继续闲话,认真学习去了。
上操结束后,杨景行跑去找胡以晴了,求他帮忙上网下载《灌篮高手》的主题曲。胡以晴惊讶的发现和杨景行似乎没代沟,她也看过这动漫啊,就答应了,还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中午,杨景行从胡以晴那里拿回p3后就跑去琴房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要自己搞出一个钢琴版的《灌篮高手》来。
两个小时下来,杨景行的成果还是一个单和弦手机铃声。旋律大概是对的,但是听起来就非常糟糕。《直到世界尽头》是很摇滚的一首歌,要改变钢琴曲,杨景行目前还真的不是那块料。
但是杨景行不怕在胡以晴面前丢脸,晚上就给她听了自己的成果。胡以晴挺惊喜的:“不错啊。”
杨景行又自知之明:“可是好单薄好幼稚。”
胡以晴笑:“没和弦嘛,你可以右手旋律左手和弦,不过你现在肯定还配不好和弦,编曲很不简单的……已经很不错了,真的。”
杨景行自卑的点点头,又说:“我练了《卡农》,你听听怎么样。”这是刘苗和夏雪布置下来的任务,他挺尽心的。
听杨景行弹完后,胡以晴又表扬,说他再练两天肯定就很不错了,然后还说:“这首是帕海贝尔的,最有名,巴赫的我也挺喜欢。”
杨景行吃惊:“还有几个版本啊?”
胡以晴笑,就以卡农为切入点,给杨景行上了一堂即兴的乐理课,从卡农说到赋格,复调,说到变奏曲,然后说到巴洛克,说到音乐结构,说到对位,说到巴赫的平均律钢琴曲,贝多芬的奏鸣曲,还有柴可夫斯基的《悲怆》……胡以晴还弹了不少的例子给杨景行听。
杨景行听得好认真,由衷感叹:“胡老师,我真仰慕你。”
胡以晴不好意思:“你以后也要学的……哎呀,快九点了,我们上课吧。”
然后开始应试教育。
胡以晴十点半的时候离开,杨景行继续练琴到两点钟,然后又忍不住冲动了,开始听《灌篮高手》,边听边在钢琴上尝试。正如胡以晴所说,要想在钢琴上最大程度的体现原作的味道,除了旋律节奏,更多的还要在和弦上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