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生怕话头被抢走:“你们远道而来,我没有什么好招待……”
文团长安抚:“老人家您客气了,您来看音乐会就是最好的招待。”
老人又看看今晚的演奏家们,再想跟作曲家握手的样子:“可惜我女儿女婿没空,他们很忙,都做几份工。”
杨景行接住老人的手:“还有下次,欢迎您的家人。”
老人用力点头:“我一定叫他们来,高兴,心里头骄傲!”
杨景行呵呵点头:“谢谢您。”
老人酝酿了一下,开始低声念歌词但也有点像是唱的:“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飘两岸……”这么难听还那么高效率地把自己感动得泪花花的。
周围凝重了些,连烫卷妇女也认同:“我才过来几年,条件都不差,我也忍不住……”
中年男人也凑热闹告诉作曲家:“我们刚才对cara说,今天每个华人都感到巨大的自豪,下一次我们一定要请更多的朋友一起来!”
密切捕捉素材的李记者证实点头:“大家都很激动,在采访中说的话都很感人。”
杨景行点头感谢,还是先关心老人得早点回家,并且抢美差:“我先送一下茅老。”
文付江不介意:“你先送茅老,这里我来……”
但是亲人们依依惜别又花了些时间,而且那些等了这么久的华语华人媒体可不能空手而归,至少让作曲家留个邮箱什么的做个远程采访也行呀。尤老师还是不错的,勇于挡箭向媒体说明杨主任的个人习惯,bbc也不例外。
央视的李记者也帮杨景行脱困,但也不全是因为义气,她的说法比较委婉:“还有些想法想跟你沟通一下,好素材是在太多了,我不知道从什么角度切入更好。”
杨景行绞尽脑汁了:“明天早上六点可以吗?”
记者很敬业,随时随地。
撇开了那群外行后就都是互相知根知底的几个所谓音乐家艺术家了,大家不用过分端着姿态了,校友问杨景行:“陈群冠这次没时间?你们师兄弟关系不错的呀。”
杨景行呵:“不敢这么说,我之前很惶恐,知道越多前辈来捧场我越害怕,矛盾。”
大提琴演奏家鼓励:“今晚过后还叫杨主任是屈才了,我看至少再升一级。”
杨景行无奈:“您别笑话我。”
另一个校友笑问:“杨景行现在有些什么感想?”
“现在……”杨景行由衷:“现在我最想感谢这么多华人音乐家前辈打下的那么好基础,不然我也没机会来这里。”
前辈们欣慰而客气,还夸奖杨景行:“你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也充分证明了自己的才华,我们也跟高兴,不然不会等到现在。”
杨景行再次道歉:“我不知道,不然怎么敢,太对不起人了。”
校友笑得宽容:“今天耶罗米尔也被吓了一跳吧?”
杨景行点头:“对,的确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华人和音乐家来捧场,一个太难得,一个是都是内行。”
前辈们呵呵哈哈,还是肯定一下:“准备得还是很充分的,要把这么复杂的作品表现得这么通透也很不简单。”
茅天池点头:“他对音乐的要求格外精益求精,连我也吃惊。”
晚辈称道:“茅老跟纽爱的合作也是经典。”
“今天晚上听众是彻底被征服了。”浦音校友赞叹中带着点担忧:“就看明天乐评怎么写了。”
前辈安抚:“耶罗米尔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杨景行人微言轻,不发表这些意见。
另一位前辈则思考:“如果让杨主任来评价当今世界成就最高的指挥家,杨主任会选那几位?”
杨景行深思熟虑:“以我对成就的理解,我觉得有很多成就非常高的指挥家。我原来在里昂听过一场学校的音乐会,一个老师指挥的,但是我觉得他对柏辽兹的钻研已经到了很高的高度。”
前辈们当然明白杨景行的意思,点头称赞也好奇那个老师是怎么个高法,然后说起柏林爱乐现任指挥欧根,听说杨景行跟他也有不少交集:“……他跟耶罗米尔,杨主任知不知道他们关系怎么样?”
杨景行不敢吹牛:“我只见过欧根一次,简单聊了几句,不熟。”
不会吧,人家已经演过《杨景行第一交响曲》和《第一钢琴协奏曲》了,评价都很高的呀,怎么会还不熟呢?
浦音校友倒是知道:“弹过杨景行钢琴奏鸣曲的钢琴家也不少了,杨主任见过的恐怕是少数。”
杨景行惭愧:“大部分都没都机会当面感谢。”
大提琴演奏家赞叹:“茅老现在已经到另外一个境界了,不过杨主任跟秦蒙礼有没有过合作?”
杨景行自嘲地笑:“还没机会,秦蒙礼曲库太大了,估计开几年演奏会都不用重复。”
不对呀,你们有过交集的呀……
杨景行点头承认:“是,那么重要的场合,他把我介绍给那么多人认识,我一直很感谢他。”
前辈们似乎也因那种音乐家之间的惺惺相惜而感触,一个校友想起来:“杨主任明天几点到费城?”
杨景行说:“八点多坐火车从这边出发……”
校友很熟悉:“十点能到,柯蒂斯肯定已经收到消息了。”
大伙笑,一位前辈热情起来:“杨主任如果什么时候到西雅图一定要通知到我,如果跟我还客气,以后见面可不好说话。旧金山奥克兰,我的很多朋友都住在西岸,可惜这次没机会来。”
杨景行高兴:“谢谢黄老师,其实一般也没机会出差。”
一个校友很不给面子:“不可能没机会,明天早上,看着吧!”
这边前辈呵呵分享感触:“成功的滋味固然很好,可是忙起来也不轻松。”
“杨主任其实很早就名满乐坛了。”校友鼓励着,也不需要被人补充:“当然这一次更有影响力更有意义,因为不仅仅对你个人而言了,看得出来民族乐团王老师他们对你也是非常的赞赏。”
杨景行心存感激:“有这多么前辈都无私地帮我是我的幸运,无以为谢只能说尽量不辜负期望。”
前辈们纷纷欣慰,一个说:“如果只是作为一个普通听众见证今晚,我也很理解那种高兴和身为中国人的自豪,只不过我们毕竟不算普通听众,所以还有很多东西在酝酿发酵,我觉得不能对杨主任这件作品作过于初浅感性的评价。”
杨主任尴尬呵呵。
另一个补充:“但是杨主任的才华还是令人折服,震撼了我。耶罗米尔说得对呀。”
杨景行求情:“您就别这么说了,太惭愧了。”
前辈们纷纷发表一致意见对作品高度评价,似乎在临别关头酝酿出一点东西了,一个人猛然提议:“要不要找个地方喝一杯慢慢聊,我一个朋友就在格林威治,特别好客。”
有更大方的:“去我家吧,过布鲁克林桥不远。”
大家都不客气,开始商量怎么成行,杨景行就遗憾了:“我去不了,那边还有很多事,明天一早就要出发。”
前辈们理解惋惜,只能期待这下次重逢了,这个邀请杨景行一定要去亚特兰大,那个盼着在下一场音乐会上把作曲家介绍给更多人,还有想尽快回母校看看的。
多么浓烈的感情啊,一个个前辈轮流跟杨景行久久握手话别,场面都有点伤感了。
杨景行也是争分夺秒,坐上回酒店的出租后就开始打电话,先打给李迎珍。星期六上午呢,李迎珍正在陪孙女,没时间跟学生啰嗦那些庸俗,而是责怪杨景行不该让一一学会吃什么肉酱薯条,多不健康呀。
校长,校长难得在浦海,但是也不跟杨景行废话,消息他已经收到若干:“……等你回来再给你庆功。”
贺副校长,贺副校长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她老婆跟萧舒夏提过浦音钢琴系主任路楷平“太仗着杨景行”了这事,对于纽约是什么情况也不是特别在意,随便问几句了也等杨景行回去再说。
到酒店已经十一点过半,杨景行不急上楼,给女朋友打电话:“喂,媛媛,媛媛……”
何沛媛有点不耐烦:“干嘛?”
杨景行讨好:“想你了。我刚回酒店,你再等我一会,我去见见文团他们了再给你汇报。”
何沛媛立刻变了语气嚷嚷质问:“你之前干嘛去了?”
杨景行这时候可耐心了:“我刚把黄靖城那批人送走,送走才回酒店,王老师他们先回来了。”
“哼!”何沛媛先重重警告一声,再审问:“一个半小时,你送人送那么久?送到新加坡呀?”
杨景行低声下气:“你听我说,结束了我就给发短信,先要先跟乐团打个招呼,跟耶罗米尔聊一会就十点半了,然后出来又跟那些华人见个面扯几句就十一点了,后来我送黄靖城他们,文付江他们送的联谊会的那些人,现在回来碰头,一分钟我都敢浪费。”
“我不管,我等这么久,你就这么敷衍我!”何沛媛叫嚷着,又想起来:“那你回来路上在干什么?”
杨景行说:“打电话,李教授和校长他们……”
何沛媛释怀了的语气:“好,知道了,你去吧,挂吧,反正我不重要。”
杨景行鬼鬼祟祟躲在大堂角落里对着电话哀求:“当然是最终要的留在最后,坐车这么点时间哪里够,等我去跟他们说一声了回房间了再舒舒服服跟老婆聊。”
何沛媛无所谓地伤感:“反正我最后才知道,别人都先知道。”
杨景行几乎没原则了:“别人不知道,我还没说什么具体情况,肯定是跟老婆的汇报才是最真实的。”
“我等了那么久……”何沛媛又回去了:“就等到这么一句话,知道我最不重要。”
杨景行得想点别的辙:“那你都没回我短信,我叫你等我电话,你都不回我。”
何沛媛理直气壮:“我知道就行了,我回了你,你又要看还要回……”
“看条短信能用多长点时间?”杨景行准备占据优势了:“你不回我就说明你根本不在乎我,第首先就告诉你你却一点回应都没有,我还还没说呢。”
何沛媛思索了一下才叫屈:“你叫我等我电话,又没要我回短信!”
杨景行总结:“这样,谁都不追究了,你再等我一小会,好不好?”
何沛媛很不情愿地哼哼:“你还不如不打这个电话,害我白高兴一场。我不等了,我出门逛街去!”
杨景行嘿:“逛街等我回去陪你逛,一个人逛多没……”
“我找帅哥!”何沛媛催促了:“挂电话,不要你管。”
杨景行哀求:“好老婆,你就原谅我嘛,无心之失……”
“那你说。”何沛媛似乎还有余地:“你说很顺利有多顺利?说得好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杨景行思索:“就是很顺利……这么说吧,我很希望媛媛也在这里亲眼目睹,你自己想象是多么空前绝后吧。”
“你少不要脸。”何沛媛很反感:“我才不想目睹。不想听你说话了,我挂了,你爱打不打。”
杨景行赶紧:“老婆拜拜,等会聊。”
“拜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