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风景好。”
“到底是你想去,还是你妹妹想去?”
“只要我去,她就会去。”叶洵说。
“那你可曾想过,若是你死了,她也会跟着死呢?”梁春堰淡淡地说。
叶洵整个人惊愣住,挣扎着要起身,伤口的痛让他整个面容都扭曲,“芹芹她、她在哪里?她现在还好吗?”
梁春堰看着他,像是存心让他煎熬,不说话。
“你快说啊!”叶洵开始浑身颤抖。
“死了。”梁春堰笑了一下,说道:“抱着一个木盒,一头扎进了河里,溺死。”
叶洵一下子就疯了,双目赤红入学,从床上摔了下来,想要爬起来,嘴里不停地喊着:“不可能!芹芹不会跳河!”
梁春堰所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坚定地认为他在胡说。
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喊着不可能,可泪却落了下来,力竭导致脖子青筋尽现,“芹芹不敢的,她胆子那么小……”
梁春堰就这么静静看着,又说:“这跟胆子大小有什么干系?她不是还在宁欢寺里自己跑去湖中吗?”
叶洵的心仿佛被万剑刺透,身上的伤被折腾裂开,棉布血红,他陡生怒意,恨声道:“你既看见了,为何不救她!”
“我为何要救?”他道:“想救的人我才会救。”
叶洵崩溃大喊,丧失理智般要去抓他,动了几下又因身上的伤而痛得痉挛,最后恸哭不止,嘴里是一声叠一声的芹芹。
梁春堰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她去了季家,几日未出。”
“什么?!”叶洵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说她抱着盒子去了季家,现在还在季府里头呆着。”梁春堰很理解地又重复了一遍。
叶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果然这梁春堰就是存心耍他!他气得几乎吐血,咬着牙挤出两个音节,而后头一歪,晕死在地上。
梁春堰把他拎到床榻上,又端走了那份饭,自言自语,“今日可以吃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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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洵没死,就一定会回来找叶芹,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陆书瑾清楚这一点。
只是不知道叶洵此时究竟身在何处,又计划着什么。
不过事情好在是有了一个较为圆满的结局了。
伤心与遗憾通通揭过,大雨将歇过后,夏风习习,整个云城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
夜间灯火通明,锣鼓喧天,百姓围着萧府载歌载舞,共同赞誉萧府的英雄事迹。
昔日被万人嫌弃的纨绔子弟,如今也成了香饽饽,走到何处都有人吹捧一句少将军,萧矜忙得脚不沾地,鲜少打马出门,生怕被百姓给围得水泄不通,老半天都走不动道。
安置好了敌军俘虏和精兵之后,萧矜总算才有几日空闲,又带着陆书瑾去拜访了乔百廉。
乔老已经得知萧云业并未战死的消息,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将头发梳理的整齐,身着鹤袍,点着陆书瑾的脑袋十分宠溺地责怪她胆大包天,敢扮作男子入学。
陆书瑾老老实实认错,还有萧矜在一旁求情,乔百廉也并未真的教训,师生三人坐一起闲聊。
这是自然的,以陆书瑾的学识,单在后院做女红实在太过可惜,她又是个dú • lì性子,有自己的抱负理想再正常不过了。
一个面对残暴敌将都能面不改色应对的人,区区女扮男装去念书能算什么难事?
那日之后,她便不再隐瞒身份,一直以女装示人,而萧矜虽然嘴上没说,但对她穿罗裙的样子极爱,他买了很多裙子,发簪,胭脂水粉。
萧府底下的火药逐一撤去,地道也填了大半,萧云业的两个妾室和萧府原本的下人又给送了回去,得知日后再不必过那些整日被暗线盯着,一言一行都要战战兢兢的日子,两个妇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没什么要紧的大事之后,时间就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五月下旬。
京城传来消息,六皇子起兵逼宫,强迫皇帝下遗诏让位,搅得满城风雨,动荡不安。
而战死边疆的三皇子带着萧大将军出现,带兵救驾。
六皇子的兵自然比不得萧云业手下的兵,这一战毫无悬念,六皇子被活捉,乱.党平息,聂丞相摘冠下狱,六皇子一党彻底大败。
皇帝本就病入膏肓,被最疼宠的儿子逼宫下旨,自是气得急火攻心,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他在死前下了遗诏,六皇子造反之罪无可辩驳,赐死,聂相等人抄家,诛九族。
皇位传给三皇子,在罢免了一众朝臣之后,皇帝驾崩,举国同丧。
辞月迎朝,长夜过后便是黎明。
萧矜终于不必再扮作纨绔,不必再遭受各方眼线和皇帝一波又一波地试探和藏在暗处的威胁,能够堂堂正正地做自己,做萧家嫡子。
三皇子登基这日,他本来沐浴之后打算睡觉的,但心里高兴反复睡不着,就提了一壶酒,坐在院中独酌。
喝得多了,脑袋发晕,又觉得院子孤寂,想起了陆书瑾,于是赶着夜色出门,坐上马车,去了陆书瑾的小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