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外面非常阴冷,是渗入骨髓、侵蚀灵魂的冷。
太不祥了。
一旦走出房间,一定、一定会发生糟糕的事情。
前面是危机四伏的长廊,背后是安稳舒适的房间,谁都明白该往哪里走。
但封辛却十分镇定地迈出脚步——
她离开房间,踏入了走廊。
封辛在阴冷的黑雾中行走,黑雾凝聚,张牙舞爪地扑向她,但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时候,忽然消散了。
走廊里隐约出现了声音。
“呜呜——”
“呜呜……呜……”
是哭泣声,女人的哭泣声,缥缈而哀怨。很轻很轻,但隐约能够判断出来,哭声是从前面传来的。
封辛向前走去。
十楼本就漫长的长廊,被幽暗的灯光和弥漫的黑雾拢着,在难捱的黑夜里变得格外的幽长。
隔着一段距离,封辛看见,在黑雾的另一头,一个穿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人低伏着身体,一抖一抖地哭泣。
封辛朝着白衣女的方向迈步。
白衣女一边哭泣,被头发遮住的脸上,嘴巴咧开,露出了笑容——
骗到了,嘿嘿。
不同于食发鬼和镜中人那样的鬼怪,白衣女只是个弱小的幽魂,她住在长廊的尽头,每天都在低伏着身体哭泣。
大多数时候,人们听不见她的哭声。
但有时候是能够听见的,这样的时候大多是夜晚,听见的人要么是身体虚弱,要么是运气很差。
那些听见的人基本都会拔腿就跑。
但偶尔、偶尔也有人会接近,他们在黑暗中走过去,会在无意间踏过了一种类似于“界线”的东西,走进一个不存在的空间里。
然后,就很难再回去了。
封辛行走在长廊中,她在看起来好像没有尽头的长廊里走了很久很久。
走着走着,她就不在原来的长廊里了。
她的背后变成了诡异的灰黑色,前面的路也不见了,只剩下一片虚无。
白衣女仍旧在哭泣。
封辛在不断地靠近哭泣的女人,终于,她站在了白衣女的身边。
白衣女抬起头:
“你来啦?”
她颇为期待——
走了这么久,这个人类一定很害怕吧。
但是,封辛的表情是平静的,她低头注视着白衣女,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而且,平心而论——
穿着红嫁衣的封辛比白衣女更像鬼。
要给鬼分等级的话,在大多数什么恐怖故事、都市传闻里,红衣服的都比白衣服的凶很多。
白衣女:“……”
额,气势输了。
“我能听见你的哭声,听得很清楚。”
封辛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对白衣女说道,
“很难听,我不想听见。”
白衣女:“……那你把耳朵捂起来啊。”
封辛对白衣女说:
“不行,你闭嘴。”
白衣女:“……?”
封辛当然可以选择不听。
但是……她一直都坐在很高、很高的位置上,所有的一切都要以她为标准,所有人都要为她让路,甚至卑躬屈膝,让她从匍匐的背脊上踏过去。
甚至连被她当做石头路面踩踏,都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誉。
让别人向她屈服,为她让路……
这对封辛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