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小哥注视着封辛,眼神变得柔软了很多——
语气这样轻巧,大概是父母走得早,没怎么感受过父母的爱,觉得父母或者与否都无所谓吧。
在隔壁桌值班的警花小姐姐拉开抽屉,拿了一盒蟹黄小方,递到封辛面前:
“小妹妹,吃点东西。”
总之。
白老师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就看见封辛坐在桌前,一手蟹黄小方,一手一次性纸杯,纸杯里甚至还有个乌龙蜜桃的茶包。
这待遇也算是拉满了。
在值班的警察甚至还在和她聊天。
“丫头,你这战斗力有点厉害啊,练过武术?”
封辛真诚地回答道:
“没有,但是我学过魔法。”
值班室里一片笑声——
还挺幽默的。
“学习成绩怎么样?”
警花小姐姐问道,
“有没有考虑过读警校?”
封辛摇了摇头。
白老师连忙走到封辛侧后方,说道:
“我是这孩子的班主任,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今晚我们也没什么事,和小孩聊天也挺有意思的。”
年长的警察对白老师说道,
“小姑娘人挺好的,就是太莽撞了,遇到这种情况啊,一定要先报警,不要直接冲上去。一个女孩打十四个男人,肯定会吃亏……”
警察说着说着就停下了——
封辛没吃亏,她把人家都给撂倒了。
白老师连连点头:
“是是是,您说的是,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
白老师连点头带道歉,终于把封辛从派出所给带出来了。走的时候,封辛手里还捧着半盒蟹黄小方——
警花小姐姐看她吃得香,就把蟹黄小方给她了。
白老师给车子解锁,坐在驾驶座。
封辛去了后座,拉好了安全带。
白老师一边开车,眼神透过后视镜往封辛身上飘,犹豫着该怎么和她交流。
封辛毫无疑问是问题学生。
和问题学生交流需要沟通技巧,也需要徐徐图之,硬来和直入正题是绝对不行的。
白老师叹了一口气。
算了,时间也不早了,还是先让她休息。等以后相处时间长了,相互有些了解了,再谈心也不迟。
封辛坐在后座上,悠闲抬头,朝着白老师提问:
“老师,你不骂我吗?”
白老师说道:
“骂你不能解决问题。”
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容易激化矛盾。
“封辛同学,老师和你并不是势不两立的关系,或者说,我们以后都属于一年四班这个集体,我们应该是同一边的。”
白老师试着和封辛拉近距离,
“我们应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当你遇到什么麻烦的时候,我是会站在你这边的,而不是你的对面。”
“好像有点道理。”
封辛笑了笑,
“但是,白老师,我遇到麻烦的时候,你真的能够帮到我吗?”
白老师问:“为什么不能?”
“虽然属于同一个集体,但老师和学生就是上下级关系,是两个阶层。”
封辛侧头望着街景,说道,
“当我们处于不同的阶层时,我遇到的很多麻烦和困难,你都是察觉不到的。你察觉不到,就没有办法为我提供帮助。”
白老师被噎住了。
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一个刚上高一的孩子,竟然能说出来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像孩子。
但仔细思考一下也符合逻辑。
这孩子处于想事很多的年纪,又恰好被霸凌过,所以,小小年纪就产生了一些想法。
这些想法不是错误的。
但太过成熟了。
还年轻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是相对脆弱的,过早地成熟,就像给水果打催熟剂,是不自然、不健康的。
“也许是这样。”
白老师坦然地承认了,
“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我就可以察觉到了。”
封辛露出了狡黠的笑意,说道:
“白老师,不是所有遇到麻烦的人,都愿意开口说话的。”
白老师:“……”
“白老师,你了解人性吗?”
封辛坐在后座上,姿态肆意且轻松。
白老师莫名地觉得,她此时看起来不像个学生,像是个呼风唤雨的集团董事长。
“人性这东西啊,奇怪的很。”
封辛眉眼间带着笑意,说道,
“当你拥有着名为‘宽容’的美德时,就总会有人犯错,来祈求你的原谅。但倘若你刻薄又严肃,他人就很少犯错。”
“说到底,‘宽容’为什么会是美德呢?因为它给了一些人、一些事本不该有的生存空间,所以那些人会疯狂地赞美它,希望除了自己外的每一个人都很‘宽容’。”
“……”
白老师顺着话思索了一会儿,
“封辛同学,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还是觉得,‘宽容’是好的。”
“真的是好的吗?”
封辛歪了歪头,笑着说道,
“你知道吗?资源是有限的,因此每一个人活着,就注定会挤占他人的资源和空间。当你对犯错者宽容,那些没做错事情的人的生存空间就会被挤占。”
“宽容这种品德,有时候会成为错误者的避难所。”
白老师说道:
“可是,资源有时候是过剩或者无限的,人们也不一定是互相竞争的关系,有时候他们也可以是协作者,会协力一起变好的那种。”
封辛叹了口气,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