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还有君王过于沉湎于修道这种事情上,恐怕于寿数也会有碍。
但是这话就不能和妻子说了,她每日想的事情都是儿女家族,其他的事情说给她听,反而是让她白白担心。
郁氏坐下后,又对尔珍道:“你让几位太太们不要再过来了,她们年纪都不小了,让她们照看好各自的子孙就好。”
就像范氏孙子孙女都有几个了,汪氏也有小儿女,朱氏就更不必提了。
尔珍过去传令,范氏年轻的时候生的瘦,上了年纪老的很快,她说起来比郁氏小好几岁,但是居然还没郁氏年轻。
不为别的,因为罗敬熙也实在是年纪越大,就越好色。
他还有些眼大心空,但是被他爹罗至正警告后,不敢轻举妄动,满身力气就在女人身上使了。只要是女人,固然对男人死心了,但面子上总挂不住。
范氏年轻的时候性情柔顺,现在做祖母的人了,也不知道为何总心情烦躁。
丫鬟咋舌:“大太太,这是苦丁茶,您已经吃了一杯了,还要再喝吗?”
“我最近火气大,还要再添一杯。”范氏是既畏热,又畏冷。
今日皇后寿辰,她们一大早起床奔入宫中,折腾了半日还舟车劳顿,范氏总觉得心烦气躁。她和婆婆还不同,婆母年轻的时候虽然坎坷些,但是养的女儿争气,后来老太爷也只对她一个人好。
以前别人都说郁氏是继室填房,似乎比不上侯府出身的汪氏,可汪家近些年更是支离破碎,门庭不支,没人再记起汪家。
满上京想巴结的人都是罗家的女主人,郁老太君,太子妃的生母,罗阁老的正房夫人。
但凡郁氏出门,主动和她说话,上前巴结的人过江之鲫。
其实有时候范氏不明白,自己公爹这种身份的人,反而没那么花心,虽然也有五红颜知己,但从来不带回家中。
甚至人家太子,年轻英俊,位高权重,对小姑子也是一心一意。
所以,罗敬熙的谬论范氏听的心里恼火的很。
第二杯苦丁茶还未喝完,就见颂姐儿进来了,范氏连忙道:“你过几日就要生了,还过来做什么?”
“听说太太您从宫里回来,儿媳特此赶来服侍。”颂姐儿笑着上前。
范氏对颂姐儿还是很满意的,再有,颂姐儿也是她们嫡亲的外甥女,姑表亲,代代亲。
“我这里倒是不必你过来服侍,把你自己照顾好才是真。”范氏关心的道。
颂姐儿又坐下说了几句话之后,才略带羡慕道:“今日是皇后寿辰,可惜我不能进去给皇后娘娘叩头,更不能给姑母问安。”
以前颂姐儿喊瑶娘为五姨母,后来嫁过来就要喊姑母了。
“太子妃一切都好,你放心吧。这次皇后娘娘对太子妃进献的针线是夸了又夸,又说太子妃孝顺。”范氏年轻的时候,差点被人陷害,多亏这个小姑子施以援手,所以盼望着她此生平安顺遂。
颂姐儿眼神闪了闪,才道:“儿媳听闻宫中有个规矩是若主子们病了,命妇们要侍疾在旁。皇后娘娘洪福齐天,我们也就不必担心进宫。”
范氏点头:“是有这样的规矩,就是太子妃生产时,老太太也进宫住了好几个月才回家了。但若是生病了,都要过去侍疾的。”
颂姐儿笑道:“现在宫里的贵人们都年轻,身体都好,倒是免了这些了。”
“谁说不是呢。”
宫中自从洪皇后寿辰过后,都平静了好些时日,瑶娘就在家里带女儿,虽说是带女儿,但女儿身边仆从不少,她也就是每日抽空和玉藻相处。
孩子们越来越大,逐渐瑶娘也想要清静一下,否则,成日都是围着孩子转。
但宫中就是数着节日过日子,刚清静没几日,就又要冬至了,这一年冬至算得上浓墨重彩了,因为承运下场了。
看着承运肆意的眉眼,瑶娘总好像看到当年的高玄策,那个时候,这个人也是这样意气风发的。
一瞬间,也过去十几年了,这日子还过的真快。
但瑶娘依旧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十五岁的瑶娘,没什么太大变化。
冬至之后,皇上的身体就不太好了,对外当然是瞒着,可高玄策却很知晓这点。
“父皇以前精于书画,回复的奏折都讲究形意,现下却是僵硬了许多,看起来手都是颤抖的。从去年开始,福宁殿的太监就开始巴结我。你一贯是很知道分寸的,越是这个时候,咱们就越要守住。”
瑶娘点头:“我知晓,现下承运在御前,那日母后让我现下开始相看起来,我也并未答复,说一切但凭他们作主。”
这就还是以帝后二人为主。
高玄策笑道:“嗯,这样说就可以,日后承运的婚事还是我来操心。”
“那肯定,你看人一贯还是很准的。”瑶娘总觉得承运长大之后,最了解他的不是自己而是高玄策。
前世她就不太敢管这个儿子的事情,因为他前世二十好几也没成婚,她也没管。
总觉得儿子只是借着她的肚子出来,并不是真的像他们俩。
高玄策看着瑶娘,也觉得神奇:“这世上的婆婆都恨不得压儿媳妇一头,你倒好,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又不是跟我过日子,我管那么多做甚,反正在宫里这样也挺好的,大家彼此都有分寸。”瑶娘压根不在意什么儿媳妇孙子孙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