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言语如此直白,一时间让花危红了脸,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黎谆谆见他颊边飞红,唇畔笑意更浓。
原来是个纯情少男。
两人之间萦绕着莫名的氛围,这让被排挤在外的董谣感觉很不舒服。她扯了一下花危的衣袂,轻声道:“师兄,若不然我向师姐道个歉便算了,总不能看着师姐以身犯险。”
这话说得巧妙,听着像是在为黎谆谆着想,其实便是告诉旁人——她一个修为尽散的人怎么敢去蜘蛛窟犯险,分明就是知道花危不会允许,欲擒故纵罢了。
周旁传来天山门人的窃窃私语。
“想不到黎殊是这样小肚鸡肠,竟如此容不下董谣,又是动手打人,又是栽赃污蔑。”
“或许她原本就是这样不堪之人,若不然当年她怎会收留一个魔头当徒弟?”
“可不是,她元神尽毁也是活该。谁叫她养虎为患,亲手将那魔头抚养大,最后管制不住他了,见他屠戮生灵,致六界疮痍,才不得不封印那魔头……”
花危低喝一声:“够了!”
众人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花危毕竟是天山掌门之子,谁也不愿得罪这位未来掌门的继承人。
他看向黎谆谆,似是怕这些妄议令她伤心。这便是他不愿与她退婚的原因,她当年献身封印住的魔头,乃是她座下之徒,冠她之姓,赐名不辞。
黎不辞天生魔种,不但犯了大忌,爱上师父黎殊,还在求而不得后恼羞成怒,于六界大开杀戒,致使生灵涂炭,满目疮痍。
黎殊为救六界,只得豁出性命,元神俱毁,亲手将黎不辞封印。
但因为黎不辞本就是黎殊的徒弟,没人感激黎殊献身,反倒怨声载道,恨她收留一个祸种。
黎殊本是万年难遇的修仙天才,如今元神已毁,不能修仙。若是退婚后,失去花危的庇护,自是再难立足天山。
思及至此,花危看向她手中紧攥的退婚书,神情不禁恍惚:“黎黎,就算你我退婚,你仍是我的师妹,我不会让你受人欺负……去蜘蛛窟的事情不要再提,我不会同意。”
黎谆谆扫了一眼噤声的众人,在识海中搜索了一阵,发现黎殊千年前跟黎不辞的记忆有所缺失。她唤出26:“我的任务除了夺回黎殊失去的一切,还有什么?”
“跟魔头黎不辞……重归于好。”
26的声音有些惶恐,它嘴上说任务简单,事实上系统局分配给黎谆谆的任务,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黎殊失去的一切,这其中包括她的元神,她的修为,她的未婚夫,灵宠,储物戒……又不仅限于此。
光是寻到一个足以匹敌黎殊的元神,便已是比登天还要难了。
再说那第二个任务,封印已破,不日那魔头黎不辞就会从封印之处逃出,他们师徒往日情有多深,后来恨便有多深。
黎不辞又怎么可能跟她重归于好。
黎谆谆‘哦’了一声,看向董谣:“师妹,我听说你向来耿直爽利,最不屑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若储物戒不是你弄坏的,你为何要向我道歉?”
那意思便是,难不成你的直爽是装出来的。
董谣被她问得喉间一哽,辩解道:“师姐此言差矣,我只是不愿师姐去蜘蛛窟犯险。”
“天山乃名门正道,容不得歪门邪道、同门相残。我不愿背负污名,让人误解我是小肚鸡肠容不得同门之人,为证清白,我愿豁出性命去取验心镜,那师妹你呢?”
“你难道就不想证明你的清白?还是说,师妹你贪生怕死,宁可被人误解,也不愿自证道心?”
董谣这才发现,眼前这人根本就是想拖她一起下水。先给她扣个耿直的高帽子,再一句句布下陷阱,她若是现在反驳,只会让人觉得她像黎殊所言那般,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没想到,黎殊不但要进蜘蛛窟,还要带上她一起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