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导听得眉头直皱,低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希望你没有想要拔掉我的氧气管,你大概不知道,你现在的性命跟我绑在一起,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死。”
黎谆谆明明没有看他,却一语道破了他心中所想。他笑了一声,掀起眼眸:“黎谆谆,你比之前聪明了不少。”
26听的心惊胆战,它根本无法理解两人间这诡异的相处之道,更惊悚于南宫导的狠戾——在现代shā • rén可是违法的!
他竟然在琢磨着怎么弄死躺在病床上毫无反抗之力的黎谆谆,可怕,太可怕了!
当然,26觉得最可怕的人还是黎谆谆。
她怎么敢信口拈来,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性命绑定之说,她只在书中世界绑定26的期间里,拥有召唤并操控他的能力。
若是南宫导弄死了她身处现代的本体植物人,那么这个修仙世界的她,也会随之消亡。
黎谆谆完全就是在赌,赌他不敢轻举妄动。
但假如南宫导也是个疯狂的赌徒,气急了眼,真去拔了她的氧气管……26打了个寒颤,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遇见这样的宿主,真是统生艰难。
黎谆谆完全不知道26内心戏这么多,她躺在蛛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腿,瑰丽赤红的轻纱随之飘荡。
天黑了,吃饱喝足的红蜘蛛们都退回了石缝中,唯有一开始出现的庞大黑蛛王还架着身板,用那十二双眼睛对着黎谆谆虎视眈眈。
只是它看着她的敌意消散了不少。
至少目前看来,她并没有想要抢夺宝物的意思,反而是在用心投喂着它可爱的小蜘蛛崽们。
秉承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黑蛛王没再主动对她进行攻击。
南宫导总算能消停一会儿,但他心中还是有不少疑问,譬如——那些红蜘蛛为什么不攻击她。
他心里这样想,便也问了出来。
其实26也很好奇这个问题,竖着耳朵等待着她的答案。
黎谆谆指尖把玩着木耳勺,靠在蛛丝上像是没有骨头架子似的:“众所周知,别人掏耳朵的时候不可以碰他。”
南宫导挑起眉梢,看向她手里的木耳勺:“什么意思……你是说,只要当着它们的面掏耳朵,就不会被攻击了?”
“这里是修仙世界,万物奇妙,就算是蜘蛛也很有礼貌。”她大方地将挖耳勺递给他,鼓励道:“不信你可以试试。”
南宫导轻嗤一声,将木耳勺扔了出去:“你当我是傻子吗?”
黎谆谆:“如果我骗你,我以后跟你姓。”
他没去捡回木耳勺,也没再反驳她的话,只是问她:“你说你要拿到什么验心镜。那接下来,你又想让我做什么?”
她抬头看了一眼蜘蛛窟外边的天色:“天黑了,你什么也不用做,守在我身边保护我就好,我要睡觉了。”
蜘蛛本是昼伏夜出的习性,大多是夜晚出来觅食,但它们现在都已经吃饱了,自然就回巢睡觉去了。
一天之中,只有晨曦是黑蛛王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等天亮黎明时。
就像是黎谆谆先前说的那样,蜘蛛窟里又凉快还没有蚊子,如果忽略掉周围黑压压的瘴气和角落里潮湿的尸骨,这倒是个夏日夜里乘凉不错的地方。
她说要睡觉,闭上眼睛就真的去睡了。
南宫导也不知道她怎么能睡得着,虽然红蜘蛛们都退散了,但不远处的战场上满是他的残肢断臂,浓郁腥臭的血味和视觉上的冲击,令人心脏抽抽作痛。
他不光心脏疼,胃也疼,脊椎骨更疼,浑身似乎都被拆卸过又组装起来那样,哪哪都不得劲。
他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a4纸,雪白的纸张被血液侵染透了,黑色字迹晕开大片鲜红,想起自己下午在办公室大发雷霆的模样,不由抿住了唇。
往日都是他对着别人发脾气,要求属下做这做那,倒是头一次尝到给人当孙子的滋味。
南宫导并不完全相信黎谆谆说的话,什么性命绑定,听起来就像是胡扯。
但他也不会轻易涉险去印证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用她的性命来换他的命,她还不配。
他指尖动了动,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正准备在一旁寻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一坐缓缓,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了地上的木质挖耳勺。
黎谆谆方才说过的话倏忽在脑海中响起。
——众所周知,别人掏耳朵的时候不可以碰他。
——这里是修仙世界,万物奇妙,就算是蜘蛛也很有礼貌。
南宫导迟疑着,蹲下身子,捡起了被他扔在地上的木耳勺。
黎谆谆有必要那么幼稚,用这种事情骗他吗?
今日发生的事情本就足够离奇,也不差这一件离谱的事。万一她说得是真的,他若是不信,岂不是还要坐以待毙,等着明日继续被蜘蛛攻击啃食?
况且,记忆中的黎谆谆,爱他入骨,从未对他说过一次谎。
26看着拿起挖耳勺,走向黑蛛王准备尝试一下的南宫导,连忙叫醒黎谆谆:“醒醒啊黎谆谆,你快看看你前男友要干什么——”
她阖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似乎早已经料到他会这样做,眸中没有分毫的意外。
26忍不住问:“在蜘蛛面前掏耳朵真的管用?”
黎谆谆听见远处传来的凄厉惨叫,笑了一声:“骗傻子的你也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