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的,一睁眼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幸好黎谆谆没有心脏病,不然这一下大概要被吓到归西。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叫着26:“你人呢?这鲨臂什么时候蹲我窗户上的?”
26本是在休眠,被她强制开机,对上窗户上的蔼风,也被吓得一个激灵。
“蔼风明明已经相信你不是黎殊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最重要的是,原书剧情里师尊走火入魔是在宗门大比结束后,这时间线未免提前太多了吧?
黎谆谆来不及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她在美人榻上摸索了两下,想找个东西将蔼风从窗户上砸下去。
但榻上除了一只轻飘飘的蒲扇,以及一本压皱的符修秘籍,什么重物都没有。
蔼风视线仿佛粘黏在了她雪白的颈上,那青莲色的肚兜被胸脯撑得饱满,以至下收的腰线,看起来不堪盈盈一握。
他眼睛红的要滴出血来,嘴角扬着诡异的弧度,指尖轻轻摩挲着佩剑上的青龙纹:“殊儿……”
他的嗓音缠绵又低柔,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黏腻阴冷,令黎谆谆寒毛直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蔼风神情一变,笑容忽然变成了恐惧慌乱:“不,你不是殊儿!你是恶鬼,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为什么——”
黎谆谆看着他疯癫的模样,借力摔下美人榻,一边往后退,一边大脑飞快转动,思考着现在喊人能获救的可能性。
她和张淮之的房间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先不说张淮之听见她呼救的概率有多大,若是惊扰了眼前的神经病,她很可能没等到人来救她,脖子就被他手中的剑斩断了。
眼看着蔼风披散着湿漉漉的长发,从窗户跳进了屋里,黎谆谆转过头,看了一眼被她栓死的房门。
她知道跑是跑不掉了,指尖蘸着唾液,在地板上飞速画了个圈。
几乎是蔼风举起剑的那一刹,阴风四起,面前的空气被肉眼可见的扭曲,化作一道焰火般璀璨的光圈。
南宫导手里拿着高脚杯,从半空中的光圈里坠落,人还没站稳,便听见那道熟悉似魔鬼低语般的嗓音:“帮我挡一下剑,谢谢。”
“你有什么毛病……”
话音未落,南宫导就被剑刃捅穿了腰子,一口老血喷出十米远。
时间仿佛被定格在这一瞬,他手里盛着石榴红液体的高脚杯摔在了地上,只听见‘哐当’清脆的一声响,玻璃杯碎的四分五裂。
黏稠的血液浸透穿过他身体的剑刃,沿着剑身向下缓缓流淌,嘀嗒嘀嗒,他那张轮廓精致的脸庞看起来不再淡然,薄唇颤了颤,听到自己急促而破碎的喘息声。
南宫导在这一刻,心底防线崩的四分五裂,亲切问候了她的亲戚以及祖坟里的祖宗十八辈。
明明说好了合作,他尽心尽力地配合着她,从天山到鹿鸣山,保护了她一路。
可黎谆谆就因为他可以无限复活,便一次次利用他,将他当做一个用完就丢的人肉盾牌。
先前是喂蜘蛛,现在又是被人捅剑,下次又是什么,她到底有没有一点良心?
狠狠扎进血肉里的剑身,在蔼风手中旋转了一圈,南宫导疼到失去思考能力。
终于在蔼风收回剑刃,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刹,他重重倒地,发出一声闷哼,躺在了蜿蜒的血泊之中。
蔼风目标明确,他赤红如血的双目死盯着她,嘴里喃喃着什么,拖着浸满鲜血的青龙剑朝她走去。
黎谆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地上重新画了一个圈。
屋里闹出的动静不算小,可屋外却寂静无声,仿佛此地与世隔绝了似的,竟是无一人察觉到异常前来敲门询问。
她猜测这房间内外可能设了结界,只是一时无法印证,便思索起了如何逃生。
就算蔼风走火入魔,也总有清醒的那一刻,若不然便用南宫导拖延时间,耽搁到蔼风清醒之时。
或是趁着蔼风捅南宫导的时候,她想办法撤退,离开房间。
总之照着眼前这形势发展,有南宫导在,她一时半刻暂且没有性命之忧。
南宫导再次从光圈中掉落出来时,黎谆谆趁机从储物镯里掏出一件白衣披在身上,遮挡住了身前单薄的肚兜。
蔼风未曾入魔前,便已是达到了化神期的修为,手中青龙剑挥的快不见影,几乎是南宫导落地的瞬间,便再一次被剑刃捅穿。
青龙剑不同于一般佩剑,它本是斩妖除魔的宝剑,却物随其主,在沾染了魔气后,变得嗜血嗜杀起来。
剑身染血后,更是绽放出比平日强百倍的煞炁,污秽般的黑色缠绕在剑刃上,轻松撑爆了南宫导的身体。
凄厉的哀嚎声戛然而止。
黎谆谆看着爆破成血块不成人形的尸体,多少有些反胃。
上次在蜘蛛窟,虽然也是惨叫声不绝于耳,但好歹没有留下遍地血浆尸骸,大部分尸骨都被蜘蛛们吞食干净了。
而如今,她不过召唤了南宫导两次,屋子里便已经成了血海,床上,墙壁上,地板上,被黏稠的血液迸溅得到处都是。
黎谆谆一边画圈,一边从系统栏里翻找出了上次26说过的安乐丹,据说是可以让他在死前感受不到痛苦。
她手中攥着安乐丹,却根本没机会递交给南宫导,他在落地的同时,便已经被蔼风的剑捅成了筛子。
这一次,他咽气前用着嘶哑的嗓音低吼道:“黎谆谆——”
“我在。”黎谆谆应了一声,趁着他还没有完全断气,顺手将安乐丹投掷进了他半张着的唇齿间。
安乐丹的药效大概能持续半个时辰,也就是说,接下来他半个时辰不管怎么死,基本上都感觉不到痛苦。
不过,黎谆谆愿意铁公鸡拔毛,完全是看在他之前背过她几次的份上,而并不是因为良心发现。
诚如她曾对26所言,她不恨南宫导。
在她眼里,修仙世界的南宫导只是系统赋予她的金手指,和游戏里帮助主角通关的npc没什么区别。
因此,她不会产生任何负罪感,更不会对自己进行道德层面的谴责。
如果人人都有良知的话,她就不会成为植物人躺在床上这么多年,更不会绑定系统出现在这个修仙世界。
黎谆谆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画圈后,顺利逃到了房门口,当她挪开木栓,却无法打开房门时,终于确定了方才的猜想——房间被设下了结界。
不难猜测,这结界是谁设下的。大抵这修仙世界除了董谣,没人会时时刻刻惦记着怎么弄死她。
当然也可以理解,毕竟董谣被她坑成了穷光蛋不说,失去了花危这条舔狗不说,还在自己的天命之子张淮之面前丢尽了脸。
董谣想杀她属实正常。
黎谆谆踹了几下门,又用力拍打着房门,见屋外毫无回应,便放弃了这浪费体力的无用之举。
26提醒道:“蔼风从窗户进来的,有可能窗户那边没有结界。”
说是这样说,但屋子里就那一扇窗户,而蔼风就站在窗户底下。除非蔼风死了,又或者他清醒过来,不然她根本没可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跳窗逃离。
南宫导被剑捅死又复活的第一百三十八次,在坠下来的瞬间,将手中高脚杯连带着红酒一起砸向蔼风。
他得到刹那间的喘息,反扑向蔼风,右手指间夹住西餐用的银叉子,试图狠狠刺进蔼风的脖颈中。
但他的手速还是比不得蔼风,在他手里的银叉子扎进脖颈之前,蔼风便已经挥舞长剑,一个劈斩,将南宫导的左臂斩了下来。
服用过安乐丹后,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能感受到失血过多的乏力感和眩晕。
南宫导知道这时候想要活命,指望不上别人,他只有杀掉眼前这个杀红眼的疯子。
但这里是修仙世界,他一个毫无修为的血肉之躯,面对修为远远高出自己的剑修,自然是毫无胜算。
他此时唯一的优势就是不会死,他可以无限次数的复活,直到蔼风体力耗尽,露出破绽。
南宫导开始留意起蔼风挥剑的招数和节奏,他尽可能记住每一剑的出招,每一次复活都竭尽全力反扑蔼风,逼着蔼风用不同的剑式回击。
而这期间,黎谆谆也没闲着,她一手不断地画圈,另一手则不断地捡起地上的残肢朝着蔼风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