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淮之提起此事,黎谆谆也不准备隐瞒,她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其实我先前隐瞒了我的真实身份……我便是他们口中的黎殊师姐。”
“但我并非有意欺瞒,千年前我为封印四方作乱的黎不辞,引爆元神,将其封印在天山下。直至不久前,那封印才破除,我回到天山后,发现董谣霸占了我的灵宠,还弄坏了我的储物戒。”
“不止如此,董谣还倒打一耙,令我与从小定下婚约的未婚夫花危之间产生误会。我为自证清白,便去了蜘蛛窟取验心镜,谁料那验心镜中藏着我师祖曾经留下的传位信……”
黎谆谆将其中缘由,九分真中掺着一分假,一股脑道了出来。
直至她说得口干舌燥,拿着酒坛子倒了一碗酒出来,仰头喝了两口:“当时我并不知情传位信的存在,只因手中拿着验心镜,花悲心虚之下,便派人追杀我一路,我不得已之下逃出了天山,连夜乘船到了鹿鸣山。”
黎谆谆正准备着重提一提她是因为失去元神才逃得如此狼狈,还未开口,便听见张淮之问道:“那南宫大哥呢?”
她怔了怔:“什么?”
张淮之问:“他是你表哥吗?”
“……”黎谆谆默了一瞬,嗓音轻了些,情绪似是一下低落起来,“南宫导死了……那魔界中人想杀我,他将我推开,但他却没躲过去……”
张淮之自然听王徽音说了此事,大抵是因为他昏厥之前,刚刚与南宫导打了一架,南宫导的死讯对于他来说,充满了虚幻的不真实感。
黎谆谆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他却也追问不下去了。
王徽音说她悲伤到麻木失神,连埋葬南宫导的时候都没有勇气亲自去。
不管南宫导是不是她表哥,似乎此时此刻也都不重要了。
张淮之不愿见她悲伤,又转移了话题:“谆谆,我现在应该唤你什么?”
黎谆谆理所当然道:“自然还是叫谆谆,这是我的闺名。”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显露出迟疑的神色:“淮之哥哥,我如今已是天山掌门了,便在明日筹备了一个继任掌门的午宴……我有些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出席宴会?”
张淮之垂下眸:“好。”
他答应地如此轻易,如此干脆,甚至根本没有犹豫,倒让黎谆谆将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憋在了嗓子眼里。
她抿了抿唇,往酒碗里又倒了一碗酒:“淮之哥哥,这是厨房里的药酒。听说夜里睡觉前小啜两口,便有安眠滋养之效,你要不要尝一尝?”
黎谆谆将酒碗递到了张淮之嘴边,清澈的酒水中倒映出他俊美的脸庞,摇晃的水波在夜明珠的光照下,明明暗暗。
张淮之不擅长喝酒。
但他还是接过了她递来的酒,抿了几口下肚。
所谓的药酒不过是她随口胡诌出来的,不过这酒并不辣嗓子,尝起来醇馥幽郁,余韵无穷。
黎谆谆本是准备在酒水里下点助眠药,只是张淮之比她想象中来得还要更快些,她还没来得及往里下药,他已是坐在了她寝室中。
她问道:“好喝吗?”
张淮之说不出其中滋味,只觉得酒水有些呛人,舌上微微苦涩。
他便如实道:“没喝出来。”
黎谆谆接过他喝过的酒碗,抿了两口,正想说这酒味醇香。一抬头,见他目不转睛看着她,她便起了些坏心思。
她又往嘴里灌了一小口酒,在张淮之的注视下,身子微微向前一靠,便堵上了他的唇。
他似乎是有些讶异,双眸中的瞳孔收紧,身体忽而僵直住。直至她轻而易举地撬开他的唇齿,那带着一丝辛辣滋味的酒水在他舌尖洇开,苦涩中又带着细微的酥麻,由着唇齿向大脑蔓延而去。
她的唇舌很软,那并不熟稔的动作由她做来,更引得他心跳加速,仿佛忘记了呼吸,便直愣愣地看着她。
他们不是第一次亲吻。
但上一次是在张淮之洞房夜醉酒后,昏昏沉沉之下被黎谆谆引导的吻。
而这一次,张淮之很清醒。
尽管这个吻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还是无可自抑的沦陷了进去。
她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息间,那清淡而若有若无的浅香,那湿热而若隐若现的呼吸,无一不让他沉溺。
直至黎谆谆向后撤去,他却不愿松开她了。他掌心压在她后颈上,一边加深这个吻,一边带着她往床榻走去。
他的吻不再如同往日那样温和,尽管仍然青涩懵懂,却好似染上一丝歇斯底里的伤痛,沉重而急促,仿佛想要证明着什么。
就在黎谆谆以为张淮之会做点什么的时候,他又忽然停住动作,手臂撑在她耳侧,将下颌埋进了她的颈间。
他不说话,也不继续。
黎谆谆便趁这时候,从系统栏里兑换了一颗米粒大小的安眠丹。有了方才亲吻的铺垫,他此时应该处于放松的状态,那她浑水摸鱼,将安眠丹以唇渡之,想必他也不会察觉到什么。
她正准备将安眠丹含到舌底,倏而听到张淮之低哑的嗓音:“谆谆……”
“嗯?”她动作顿了顿,垂眸望向他。
张淮之问她:“你爱我吗?”
黎谆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从来都是一个性格含蓄的人,她但凡主动一点,他都要被闹得脸红心跳。
可此时,张淮之却在问她,你爱我吗。
‘爱’这个字太沉重,时隔这么多年,黎谆谆早已经忘记了爱应该是什么感觉。
只是张淮之既然开口问了她,她总不好避而不答。就算是欺骗,只要他这一刻是愉悦开怀的,那便也足够了。
“爱。”黎谆谆伸手虚虚抱住了他,她并不迟疑,一字一声道,“张淮之,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