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亲你的时候。”
“那你怎么不说?”她嗔了一句,推开他想要站起来,脚下打了个颤,便又摔回了他怀里。
南宫导攥着她的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你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她没再挣扎,只是问:“你将天兵收拾干净了吗?”
“差不多了。”
黎谆谆又问:“天道会不会来找你?”
南宫导道:“或许。”
她蹙了蹙眉:“那你打得过他吗?”
“不知道。”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她恼了起来,忍不住伸手握拳,往他身前锤了一下:“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
言外之意,他若是死在天道手里,她怎么回去。
南宫导任由她捶打着,半晌,抱着她从弱水阁走了出去:“不论我是生是死,我定会送你回去。”
他的嗓音不大,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却无端让人信服。
可黎谆谆莫名从中听出了一丝伤感。
她迟疑着,缓声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寻来了此处?”
“你的血。”南宫导直言道,“现代世界是一个阵法,设阵的人法力很强,强到足以支撑起一个世界运转自如。”
“我想尽了一切办法,去过寺庙,去过道观,找过神婆,找过大师……最后想起先前与你互换过身体的事情,便由此想到了你的血。”
他也只是试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真的寻到了这个世界来。但紧接着,在他恢复黎不辞的记忆后,他尝试着寻回现代世界,却发现回不去了。
那个强大的阵法还在运转着,只是他一时间门找不到阵眼所在,便也无法勘破阵法,打开回去的路。
黎谆谆一听见‘强大’二字,不知怎地,莫名想到了两个人。
假如她和南宫导都是这个修仙世界的人,而现代世界不过是一个阵法,那设阵的人也必然是修仙世界的人。
而这个世界里,她印象中最强的人只有三个——一个是天道,一个是黎不辞,最后一个人便是班十七。
既然南宫导已经复苏了黎不辞的记忆,这件事情又不是他做的,那嫌疑目标便只剩下了天道和班十七这两个人。
倘若如此,设阵创造出一个现代世界的人,还有创造系统局绑定她的人,这两人又是不是同一个人?
黎谆谆抿着唇,犹豫了一瞬,看向南宫导:“我想试一试……”她顿住声:“黎不辞,你原谅我了吗?”
他怔了一下,反应过来。
她叫他黎不辞,便是想试一试,完成这最后一个任务之后,她能不能回到现代去。
南宫导垂下眸,异色眼瞳中闪过往日种种。
在他与黎殊决裂之前,尽管黎殊相信他,他也因此遭受到了花悲数日的折磨。
她亲手给他戴上了拴魂链,亲手将他推向花悲,又亲手掐灭了他心底的最后一丝希望。
当他看到她身着嫁衣,与花危谈笑之时,那一刻他只想就此湮灭,哪怕是魂飞魄散也好。
但他们之间门的孽缘,也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后来他将无妄城沉了海,他逆天而行复活了无妄城的百姓,他创造了无妄之海,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尊。
可他即便成了魔尊,却也不是无所不能。
譬如他为了见一面黎殊,只能四方作乱,引生灵涂炭,入目疮痍。
黎殊也确实是来了无妄之海,但那时候的她只想让他死。
她不惜伤害自己,将食之剧毒的山魈草研磨涂抹在肌肤上,待他亲近她时,便会悄无声息侵入他的五脏六腑。
她明明知道他对她有情,也明明知道他是不死不灭之身,那山魈草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可她终究还是这样做了。
几年下来,他毫发无伤,而她却因山魈草毒入肺腑,石药无医。
他为救她,只能将心魂谛羲斩裂成两半,将一半融进她的识海。
而他也因此亏损了元神,每到八月十五那一日便会失去业火。
她知道了此事,便将此事偷偷传禀了出去,意图引五岳六洲的名门正派,前来助她将他封印。
五岳六洲的大小宗门派来数名外城弟子,已是变相拒绝了她的恳请,但她仍不死心,亲自在八月十五这一日对他出手。
黎殊再一次寒了他的心。
他们从无妄之海打到了天山之下,他从未这般绝望过,可纵使如此,他还是不忍伤害她。
直至天亮之前,黎殊为将他封印,引爆了自己的元神。
他记得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黎不辞,我一生无愧苍生,无愧家族,无愧师门,唯独愧对亏欠于你。若有来世,换我爱而不得,得而不守。”
至此,他再不挣扎。
往昔种种掠过眼前,开怀的,雀跃的,痛苦的,悲伤的,一切恍若隔世。
南宫导扫过她颈上细长的金链子,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黎殊,我原谅你了。”
一字一声,尽是憾然。
他爱她时,她不爱他。
她爱他时,他不爱她。
明明他们都毫无保留的爱过对方,却又从未相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