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天道却没有向她解释。
他只是悠悠看了她半晌,轻笑了一声:“谆谆,窥探天机会折寿。”
黎谆谆:“……”
她分明问得是张淮之,怎么就成了窥探天机了?
她默了一瞬,知道他不愿多说,便也没再追问此事。可黎谆谆还有事情没问清楚,若是天道这样说,她倒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了。
黎谆谆迟疑着,还未开口,便听到他道:“班十七给王徽音留了一封信,你若是想找谁,或许在那封信里,你会找到答案。”
天道果然是天道,她还未开口,他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是准备问一问26的下落。
但也不止于此,黎谆谆还想知道,她为什么靠近张淮之便会汲取到灵力。
二十七年前,她一心想要完成任务早日回家,从未思考过这些看似合理,却又无端怪异的巧合。
为什么偏偏她触碰张淮之才会得到灵力?
倘若是因为她体内的半片谛羲,那为何她触碰南宫导时不会汲取到灵力?
可天道并未给她这个机会再询问下去,他默然看着她,脸上仿佛写上了“送客”两个字。
他越是不回应,她便越觉得蹊跷。
若是往日,黎谆谆大抵是要极尽所能,不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而不罢休,可她如今心里已经有了南宫导,便再也做不到无所顾忌。
她慢慢起身,于漫过膝盖的青草间门缓行,走了不远,又顿足朝着山坡下峥嵘逶迤的山脉望去。
肃肃的寒风好像止住了。
但黎谆谆还是觉得有些冷,那是自心底而生的孤寂。
她当初躺在病床上的那三年,日夜在沉睡中捱过,入目皆是漆黑一片,每一刻每一秒都像是在油煎火燎。
黎谆谆难以想象,天道每日孤身一人,面对着万千世界,该是如何在沉睡中度过这无边无际的漫漫长日。
她转过身去,似是想与他告别。
可卧在翻滚草浪之间门的天道已是不见了踪迹,而他躺过的地方毫无痕迹,便如同方才的所见所谈都是一场幻境。
黎谆谆怔了怔,回过神来,感觉到那止住的风又迎面扑来。
只是这一次,猎猎作响的风变得和煦温柔。它吹起她炽焰般火红的衣裙,衣袂缓缓鼓动着,哗啦啦作着响。
它拂过她的脸颊,她的青丝,她鬓发上的金簪步摇,它又撞进了她怀里,没有力度,没有温度,却让她察觉到了一丝懒洋洋的暖意。
那是黎谆谆熟悉的气息。
她曾在触碰张淮之的无数个瞬间门,在灵力涌入她四肢百骸时,感受到这样相似的暖意。
黎谆谆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风,可它是风,又怎会被她攥住。
不过短短一刹,她便回过神了。
黎谆谆掌心中握着的元神好似更加滚烫了几分,她恍惚之间门想起天道所言——谆谆,你想听什么答案?
她没有说话,他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天道说:“因为我——”
“我希望你记住我。”
希望被记住的人是天道,还是张淮之?
他到底是谁?
黎谆谆低声喃喃着,轻唤了一声:“淮之哥哥……”
离去的风又跃动起来。
像是在回应她。
又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可黎谆谆已经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