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让一下。”林兰兰挤进人群,走到最里面对收发室大爷说:“我可以帮忙。”
收发室大爷没认出来林兰兰,看她一眼,小姑娘真好看,也真的年纪小,应该刚成年没多久吧,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帮人接生孩子?
大妈也不信林兰兰,拉住她提醒道:“小姑娘你行吗?人命关天,不是你们小孩子扮家家酒,稍不注意就一尸两命,要出了事,你可担不起。”
“出事,我负责,”林兰兰低头看向大妈拉住她的手,“再耽搁下去,就得您负责了。”
大妈闻言,立马将人松开,她路过而已,不想负责任。
林兰兰让孙婷进来帮忙,其他所有人被撵出去,门一关,围观群众有人反应过来,“那不是梁厂长那个娃娃亲林兰兰吗?她不是一直在药房打杂吗?根本没在妇产科待过,哪会什么接生,你们怎么把人放进去了?”
“马后炮,有本事你进去呗,”张老太接孩子放学回来,有热闹不看白不看,拉着孙子挤到最前面,看到进去的人是林兰兰,她孙子的救命恩人,岂能由得长舌妇乱嚼舌根,扯着嗓子帮腔道,“人家小林同志厉害着呢,医院那么多小护士,也没一个扎针有她准。”
“接生有扎针那么简单,还要产科大夫干嘛?那可是两条命,一家子的心头肉,要有个三长两短,家里老少还不得找她拼命。”那人酸溜溜说完,转头问收发室大爷,“里面那位是厂里哪个家属?”
在收发室出的事,他也要担责,大爷紧张,出了一头冷汗,抬手抹了一把脸,回答:“不是咱厂的家属,是对面木器厂过来找人。”
这就更麻烦了,要真出事,以后两个厂子怎么和平相处?这个责,她林兰兰怕是担不起。
议论四起,张老太两手一叉腰叱骂道:“都给我闭嘴!吵到小林同志接生,出个什么事,你们一个别想跑。”
众人立马噤声,竖起耳朵听动静。
收发室不到三平米,摆了一张折叠床,剩余空间小得打个转都要侧身,产妇极其痛苦地蜷缩在床上,棉裤已经湿透,垫褥上都是积水,林兰兰小心地将其板正,用剪刀快速地剪开棉裤,用水洗了手,□□伸进去检查开口情况。
一如既往的淡定冷静,看起来就特别专业。
不像孙婷,站在边上,咬着嘴唇跟产妇一块哆嗦,产妇是疼的,而她是吓的。
林兰兰脱下外套搭产妇腿上,从容不迫地跟产妇讲明情况,羊水已经破了,宫口开了六指,马上就要生了,现在去医院肯定来不及,只能在这里生,最后问产妇意见:“我帮你接生,你看可以吗?”
产妇疼得头晕脑胀,视线模糊,看不清对方长什么样子,听声音年纪应该很小,做事却有条不紊,安排得明明白白,给足了她安全感,不由地信服,反手抓住林兰兰,“大……大夫,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林兰兰拍拍她的手,“放心,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准备好了,照着我说的做,呼气……”
半个小时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从收发室传出来,围观群众在张老太的带头下鼓起了掌。
收发室里面,孙婷什么都没做,也就帮忙递个东西,却是满头大汗,一屁股跌坐在地,整个人像被掏空,跟她生了个孩子似的。
缓过神,去看林兰兰,淡定如初,除了额头布着晶莹细密的汗珠,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将包好的婴儿抱给产妇,“恭喜。”
初为人母的女同志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激动得眼泪直淌,埋首亲了亲怀里的新生儿,感激涕零地谢谢林兰兰。
“周主任您别着急,孩子已经生了,小林同志和您闺女在里面。”张老太是厂医院的常客,别说妇产科主任,就搞卫生的大妈,也没她不认识的,自来熟地拉住周主任聊了起来,“周主任,不是我老婆子说闲话,像小林同志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屈在药房打杂呢,太浪费人才了,长得漂亮,扎针厉害,还会接生,简直无所不能啊。”
“对对对,婶子说得对,我明天再去找院长要人。”周主任跟林兰兰打过两次照面,印象并不深,记得是个害羞内向的小姑娘,跟人说话怯怯生生的,看着身体也不太好的样子,没想到还有两把刷子,反正比她闺女出息多了。
老话不也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闺女多跟她处处指不定哪天就开窍了,至少扎针可以准一点,她真的不想再吃有消毒水味的红薯了。
林兰兰将产妇和新生儿交给周主任就要离开,周主任将人留下说,“不管怎么说,你也是这母子俩的救命恩人,我已经让小婷去木器厂通知他们家属了,等会儿家属过来肯定想见你,难得来回跑了,跟我们一块回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