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他如困兽一般,眼眸充血的盯着林言,似要将他死死印在心底:“你是谁……!”
那渐渐远去的身影头也没回,月光下,羊安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强撑着的精神最终抗不过mí • yào,晕了过去。
离开小祭司住处。
林言心情飞扬,总体来说,这一程还是赚了。
他没法杀掉小祭司,小祭司一死事情就大了,不论四族之城还是中央神殿,定会举全部之力抓凶手,林言还想过平静的日子,不愿意带着小狮子东躲xī • zàng。
至于小祭司……
感觉不是很聪明,林言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穿着从那几个兽人身上扒下来的夜行衣,夜行衣柔韧伸展性很好,牢牢遮住他的脸和身材,挺适合野外徒步的。
脸上的口罩闷得他呼吸有些不畅,他的头发也被牢牢地挽起来,塞在头巾下。
这身打扮换个朝代背景,直接就是江洋大盗。
祭司院占地一个山头,借地势建院,到处上坡下坡、花园小路,林言四处找了一圈,没找到小狮子,严重怀疑小狮子是不是迷路了。
他拧着眉头,渐渐走到一条幽深无人的小路上。
小路两旁花丛锦簇,树冠繁茂,长长的枝条垂下叶片,被风一吹,如一扇扇柳叶门帘。林言被吹的迷了眼睛,谨慎的掀开枝条,忽然听到潺潺水声。
有温热的水雾循风飘来。
他抬起头,看见一处鹅卵石铺就而成的温泉。
温泉泉水清澈,热气蒸腾。
袅袅白雾如仙境,将这处温泉笼罩在影影绰绰的清幽环境中。
泉水中央正坐着一个男人。
飘渺的雾气使他的身影看不太清,依稀能看见浓稠如墨的漆黑长发,蜿蜒着披散在后背。那身丝绸质地的白袍被泉水沾的清透,能看见苍白。精实的腰肌、后背。
男人侧坐在泉边,抬手撩起一潭泉水,淡青色的血管刻印在他修长宽大的手背,五指骨节分明,雍容而华贵。
他淡淡的抬眼看来。
又是一阵微风,周围的蝉鸣、风声尽数消失不见,林言只能听见泉水被拨弄,荡开阵阵涟漪的水声。
男人的五官掩映在雾气与夜色后,他只平淡的看了林言一眼,重新低下头,眼帘深垂,细细密密的,像鸦羽,神情却如一尊清冷漠然、俯视众生的神像。
林言莫名有点口干。
他觉得自
己现在的行为有点油腻,怎么能看别人洗……哦,不是,泡温泉。
礼貌的做法是立刻道歉,然后转身离开,但林言却鬼使神差地盯着男人的侧脸,想隔着那恼人的白雾,看清男人的长相。
看得久了,他眼睛有点花,视线里的一切微微模糊。
男人仍然一动不动,对他这个不速之客没有投注任何视线。
的声音响起。
男人身后的灌木丛里探出了一个脑袋。
那是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
它体型大的不正常,几乎有林言的腰那么高,金黄顺滑的鬃毛被风吹起,如浪潮翻涌的海浪,闪烁着流动的、华美的光泽。
那双野兽独有的金黄眼眸掠过冷戾危险的光,它似有所觉,突然撩起眼皮,朝林言的方向直直看过来。
林言心跳陡然一停。
雄狮盯着林言看了几秒,缓缓眯起眼睛,趴伏在男人身边,厚重的爪子垫在温泉边湿润的鹅卵石上。
它好像不喜欢这么湿润的水汽,有些不耐烦的甩动着粗壮的尾巴。
视线却牢牢锁定着林言,漫不经心的,有一下没一下的用眼神瞥着林言。
林言:“……”
林言觉得自己必须该走了,步子却僵硬的难以移动。
那大狮子毛毛那么多,那么顺滑,模样那么慵懒,那么温驯,尤其是甩动的大尾巴,对原型是猫的林言而言诱惑力实在太大。
林言指尖痒痒,很想扑上去抓一把揉一把。
他大脑昏昏沉沉看着不远处的主仆,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不等他将这种不对思考清楚,身后忽然响起一声炸毛的“嗷呜!”。
林言登时打了个激灵,立刻转过头。
不远处头顶一片落叶的小狮子冷嗖嗖的盯着他,小尾巴高高翘起,乌黑溜圆的眼睛里仿佛燃着火光。
它凶狠的一摔小爪子,声音还没褪去奶气,偏偏性格已经像个唯我独尊的小霸王,“嗷呜!”
林言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在这一嗓子接一嗓子的怒吼中颤抖,他干笑着,连忙跑上前,准备把自家最可爱的崽抱起来哄一哄。
小狮子已经不再愿意被他抱,面无表情的绕过林言的腿弯,它警惕的从柳叶后探出头,看见一片平坦的空地。
空气中的味道很奇怪,是一种熟悉又讨厌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