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生以来,一切尽在羊安的掌握之中,哪怕是神子,这些年的交锋也没能从他手上占太多便宜。
但言是不一样的,上辈子羊安从未听过言的名字,更不知道中央神殿有过这样一号人,现在,这个变数从天而降,扇了扇翅膀,直接将整片大陆的根基晃了三晃。
言到底是谁?
羊安神经质的跳了下眼皮,浓浓的不安席卷了他。不久前他焦虑的派手下去查大陆各城池的消息,他清晰的记得,上辈子旧神是被杀害的,新兽神通过弑神手段,取得神格。
弑神事件的导火索,便是大陆腹地四座城池同一时间叛。变,宣布dú • lì,扯起‘反神殿、杀神子‘的口号。
于是兽人大陆战争四起、硝烟弥漫,一持续便持续了上百年,新兽神的信仰者应运而生,在原中央神殿的废墟上,建立新神殿,祭司们严守清规戒律、神殿不再对外开放,封闭式制度管理,不允许通婚、恋爱、生子,每位聆听圣言的神谕祭司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
但现在,就在上周,林言竟然重组了骑士营。
将数十万人的骑士营分成不同军队,交给从中央神殿毕业的各城主,让他们带着军队前往城镇上任,镇守边疆,拱卫中央神殿。
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羊安险些控制不住扭曲的神情!
一旦城主们带着军队走马上任,那些城池的反。叛。军还能成什么气候?在装备精良、纪律严格的骑士营面前,城镇的守卫就是渣渣。
自从林言进入中央神殿,命运线就偏离了轨道,一切都与羊安记忆里的不再一样!
该死的。
他想到这些天密切监视着自己的数道视线,只觉得心底发寒,不自觉地颤抖。
他感到害怕……突然有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
这个世界,会不会还有其他重生者。
这个想法如一道惊雷,重重劈在羊安的头顶,羊安霍然起身,瞳孔骤缩,起了一身冰凉的冷汗,迅速做好逃出中央神殿的计划。
……
屋内的烛火忽然晃了晃。
有一阵细微的风吹入。
羊安满头大汗的瞥了眼晃动的光影,正要收回视线,身体突然一僵,四肢发冷,如坠冰窟。
那幽幽晃动的烛影中,藏了一道人影。
电光火石间,羊安猛地张开嘴,呼救声尚未发出,他的嘴瞬间被堵住,恶臭的抹布团成团塞进嘴,膝弯蓦地一疼,骨头似乎被踹裂了,他踉跄着、压抑着惨叫,跪倒在地。
人影的模样浮出水面。
这一幕出奇的眼熟,与数年前的‘成年礼‘前夜重合。
手脚被麻利的捆住,丧失全部行动能力的羊安“呜呜”挣扎,人影缓缓从黑暗中踏出,一袭黑色的长袍,手腕以及袍尾收的略紧,绣有华贵的金线。
那张几乎快成为羊安噩梦的脸出现,浓发白肤,狭长的狐狸眼,比起之前,今夜的林言犹如一个前来索命的恶鬼,眼下浮着浅浅的青黑,令羊安几乎魂飞魄散。
“羊安,”他冷笑道:“把你知道的所有事老老实实说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林言是重生者!
林言也是重生者!
他来杀他了,他来杀他了!
羊安几欲疯狂,已经被吓破了胆,重生前他就不是什么精明的人,重获一世勉强靠着上辈子的信息,跟神子五五开,一朝所有底牌都被窥到,这种被人看透了、阴冷俯视的感觉,令他恍然间仿佛回到了上辈子,回到了上辈子颠沛流离、缭绕求生的凄惨过往。
他拼命摇头流泪,惶恐的用肢体表示‘茫然‘。
“死到临头了还想装傻。”林言面容冰冷至极,拔掉他嘴里的抹布,听他声嘶力竭的高喊救命。
足足喊了有一分多钟,门外静悄悄的,一点回应也没有。
整座中央神殿仿佛都陷入了死寂。
羊安理智缓缓回归,他打了个哆嗦,看着林言居高临下的眼眸,“我不知道……神、神子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这些天的还是没把你关老实。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羊安颤抖:“可我真的什么……”
林言忽地掀起嘴角,侧脸在幽幽烛火的映照下,竟有几分狠劲:“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上辈子,新兽神是怎么弑的旧神?”
所有求饶、狡辩的话语哽在喉口。
羊安眼底的黑雾开始蔓延,眼前闪过了有关新神上位的一幕幕。最后一丝幻想也被戳破了,在林言如此明确的说出‘新神‘两个字之前,羊安还抱有一丝侥幸,觉得林言是不是猜的、装的,直到这一刻,他终于得以确定。
这世上,就是有第二个重生者。
命运为何对他如此残酷,给了他新生,又要给其他人新生!
羊安眼神灰败下来,“你都派人往大陆腹地去了,还担心什么?”
大陆腹地的四座城镇不会造。反。
旧神自然也不会死。
大陆腹地?
林言默默记住这个词:“有备无患罢了,我怕还会生事。”
“就算生事那又怎样?”羊安找到些优越感,啼笑皆非:“那可是神,神!四座城镇在新神的指引下一路势如破竹,攻陷中央神殿。两位神明在天上打的昏天黑地,最后新神更胜一筹,才弑神上位。你区区一个兽人……居然妄想阻挠新神上位?你真是在做梦!”
“所以你才会提前信仰新神?”林言平静地问。
羊安眼睛闪了闪:“……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