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本就是一个喜怒不定的帝王。
走在铺有猩红地毯的走廊内,他语气平常,对劳伦斯说:“墩墩如果想出去玩,不必拘着他。”
“可是……”劳伦斯欲言又止。
“没什么可是。”路易道:“没有人比他身份更尊贵,你们只需要保证他的安全。”
“是。”劳伦斯道。
狮鹫军亲卫们也道:“是!”
跟在路易身后,劳伦斯还有点回不过神,希望今天别有不长眼的,敢对皇太子殿下无礼。
以路易对墩墩的宠爱和看重,真要有人敢在老虎头上拔毛,估计也离死期不远了。
他们走后,二楼一时间安静下来。
起居室内,侍者们隐身般藏在角落,不敢出声,怕扰了小殿下的清净。
墩墩还在照镜子,摸面具旁边的毛毛。
他情绪一直恹恹的,直到遇到新事物,才稍微提起些兴趣。
不过玩了会儿面具,就又低落下来。
……想爸爸。
好想爸爸。
抿了抿唇,墩墩跑到角落,把玻璃盒里的小蛋壳抱出来,小心的摸摸蛋壳,生怕把蛋壳摸坏了,到时候爸爸就认不出墩墩了。
月色下,珠白色的小蛋壳泛着莹润的光。
某一刻,墩墩忽然感应到什么,倏地的站起身,狭长的眼睛睁圆,牢牢盯着阳台,又过了几秒,墩墩好像确定了什么,马上推开阳台的窗户,迎着小雨,抓着栏杆,探着小脑袋往下看。
“小殿下?”
“小殿下危险!”
侍者们连忙跑过来。
墩墩却不理他们,下雨的皇宫四处都蒙着的雨雾,雾气四散,夹着冰凉的小雨点,偌大的后花园内,一条通往宴厅的石板小路上,不时有侍者、守卫来回走动。
此时此刻,那条石板小路上,四周簇拥着盛开的艳色花朵,绿化丛修剪整齐,一道人影慢慢走着,撑着黑色的伞。
随着一阵冷风吹过,那伞檐微微偏斜,露出半张熟悉的面庞。
青年身段清瘦柔韧,浓发白肤,嫣红的唇不笑自含三分笑意,狐狸眼上翘,似一条墨线细细勾画而成,撑伞的指骨很白,白的透出淡青色的血管。
他穿着最为简单的衬衫西裤。
裤腿溅着水,颜色较深,一点梳妆打扮的痕迹也没有,相反,眼睫细密纤长,微微垂敛,有种说不清的懒散闲适。
就这么走到后门口,一名侍者茫然地看看他,犹豫着递出面具,没管他要邀请函。
门开,斜斜的、亮色系的昏黄光影洒出。
青年收伞,踱步走入殿内。
……
“小殿下?小殿下?”侍者们终于跑到墩墩身后,不等他
们慌乱的说话,墩墩忽地往屋里跑,他小动作分外灵活,眼瞳亮晶晶的,仿佛映出了闪烁的星光。
“小殿下?”
门口的狮鹫军们也一脸茫然,看着推开门,拔着小腿跑出来的人影。
墩墩小小的心脏里充满了惊喜、快乐,他使尽全力的奔跑在走廊上,头发乱了、小制服也乱了,唯有脸上路易爸爸给他戴上的面具没有乱。
……爸爸。
是爸爸!
他在狮鹫军的保护下,一路顺畅的跑出后殿,经过长长的后花园,小脸被雨风吹的冰冰凉凉,泛着浅红,尽管如此,也浇灭不了他心里的迫切。
小军靴踩在水坑里,啪啪哒哒,溅湿了自己的衣服。
到了后殿门口,守在此处的侍卫立即为他拉开门,狮鹫军们没有闯进去,等墩墩进了大厅,自有君主安排的人在暗处保护。
踏进大厅,墩墩觉得自己好像来到了巨人国。
到处都是裙摆、人影。
他只到大家的膝盖,小小一只,像误闯人类世界的小猫咪。
“感谢诸位拨冗出席今晚的皇宫晚宴。我是路易范维斯。帝国建立已有百年,每年四月底,皇室都会举办皇室宴会,皇室晚宴并非朝会、仪式,只是一项与诸位共同参与的晚会……”
低沉温和的声音传入耳朵。
墩墩下意识看过去。
假面舞会的灯光不亮,最中央悬挂着的水晶吊灯熄灭着,墙壁上嵌着昏黄的小壁灯,壁灯洒出昏黄温暖的光影,烘托出舒适惬意的氛围。
殿内撤下了长桌、香槟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