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可是有人罩的呢。
“沈教授,我考虑好了。”余想抽搭了两下,委屈巴巴地控诉,“我不要念书了。我态度不适合搞学术,经不起一点风浪。人类文明交到我的手里,就要完蛋了……”
听着男孩阴阳怪气、毫无顾忌地对自己抱怨,沈识律反而很愉悦的样子,唇角勾起:“他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是个多坚强的孩子。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是那个疯狂星期四?余想轻轻嗯了一声。
“你只需要做你认为对的事,外界干扰的声音,不用理会。”
沈教授不愧是沈教授,三言两语就能让余想安下心来。
微风吹散了心头的乌云,余想神色稍霁,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沈识律问。
余想迟疑了一瞬,嗫嚅着嘴唇,很小声地说了句:“我害怕……”
“怕什么?”
余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沈教授,我很感激您的支持和信任。但是我……我怕我做得不够好,有负您的期待。”
沈识律了然,淡淡一笑:“那就放手去做吧。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全力以赴,不要留遗憾。”
余想心一动,缓缓抬眸:月光将他深邃的眸子打亮,在他目光深处,余想看见了自己。
也只有他自己。
“小鱼,”沈识律抬头看看天,“太晚了,我们回家吧。”
“嗯!”余想扬起一个笑脸,内心全无阴霾。
天上疏星点点。流云淡淡,遮不住皎皎明月。
离开前,余想瞥见花园的灌木丛里,藏着一朵率先开放的矢车菊。花蕾小小的,但花瓣是漂亮夺目的蓝紫色,明媚又倔强。
那一刻,余想恍然:原来喜欢的萌芽从未磨灭,只是藏在心里、悄悄地吸收养分。
只待春暖,便会盛开。
因为喝了酒,沈识律约了代驾,和余想一起坐在后座。
共处同一空间,余想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海洋香调,还有一丝极淡的酒味,但并不让人产生一丝厌恶,反倒有种很上头的微醺。
余想偷偷用余光打量身边的男人:他可能是有点累了,靠在座椅上,稍微活动下脖颈,扯松领带,动作有种少见的随性和懒怠。
心脏不争气地扑腾了几下。
汽车平稳地行驶,窗外的江城夜景化作不规则的光线,在男人完美的轮廓投下斑斓的霓虹。
余想性子活泼,属于喜欢没话找话的类型。眼下的沉默让人愈发难耐,于是他努力维持着理智,开口道:“沈教授,忘了跟您说句‘对不起’。”
沈识律掀起眼皮,目光泛起温和的笑意:“为什么要道歉?”
余想抿了抿唇,眉头轻蹙着,小声说:“因为我的事,破坏了您和朱教授的关系,我……心里过意不去。”
“没事。”沈识律轻笑一声,收回视线,声线少有地有些散漫慵懒,“本来关系也不好。”
朱教授此人脾气古怪,一众同僚都对他避之不及。今晚,教育处的孟处长请海洋生物研究所的研究院们吃饭,但因为曾经和朱教授有些龃龉,所以唯独没请他这号人。
朱教授当然气不过,所以故意敲打自己的学生,让李师兄等人请他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为他办谢师宴,让孟处长和同僚们看看,自己可没落单、也是有人惦记的、你们高攀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