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已经发展出十万字缠绵悱恻的狗血文学中,“宣钧退团”的传闻就如投入水中的烟头,根本无需踩一脚就自己熄灭了。
而《海底写诗》这首歌,就像我预料中的那样爆红了。
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年末的歌谣大赏,《海底写诗》斩获了年度最佳专辑奖,最佳金曲奖以及最佳团队奖。舞台直拍播放量瞬间破了百万,歌曲片段被截成bg率先占领了所有悲情向的短视频,接着是大街小巷的传唱,广告代言如同雪片般飞来,我们都不敢出门了,公司楼下每天都有年轻的女孩子围在那里,每个行程闪光灯都毫不停歇,到后面我们都不再吵了,以愕然无措的心态接受着面前的一切。
我是怎么知道自己红了呢,是有一天我接到电话说是我的外卖到了,我确实点了一家挺远的鸡公煲,但是距下单不到半个小时,我在心里嘀咕着怎么今天这么快,一边戴了个帽子就下了楼。危乐成最近黏我黏的有点过分了,揽着我的肩黏糊糊地跟我一起坐电梯下去,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推出去,危乐成就跟被吸铁石吸住一样又贴到了我身上,这个动作重复了几次,我就烦起来了,电梯门一开,两个女生看着我揪着危乐成灰色的中长发打他的头。
我:……
女孩们:……
危乐成对她们笑了笑,然后挑眉看我:“继续啊?”
我讪讪地放开他,用慈爱的眼神给他整理了一下被我弄乱的长发,若无其事地说:“你看,都叫你别穿这么鲜艳的衣服,差点被蜜蜂叮了吧?”
危乐成隔着衣服摸了摸肩膀上我前些日子咬的地方,痕迹已经快消掉了,他当着那两个女孩子的面轻笑一声:“好厉害的蜜蜂呀!”
我更没脸见人了,拉着他说:“走吧!”
扎着马尾的那个女孩站在电梯门前,拿着手机的右手抬了一下,另一个女孩不安地拉了拉她的衣服,危乐成目光一扫,她的手就顿住了,然后听危乐成对我说:“我们公司的保安是不是该换一批了?”
我蓦然想到,这两个女孩是怎么进来的?前台可是有预约或者工牌才能进的,我转过去看,马尾女孩惶然地把手机放回了包里,轻声问:“危乐成,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如果是在公司外面,我会给你签,但是你现在在这栋楼里。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但我已经记住你的脸了,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他淡淡地说。
女孩被他说得眼眶含泪,我却一点都不觉得他有多过分。
私生粉,是每个爱豆最讨厌的一类人,加个粉字都算抬举他们了。买卖个人信息,跟车,接机,偷跑到爱豆家里,干扰行程……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前世我第一次见危乐成发火就是因为私生追车,还好是在市里的公路上而不是国道或者高速上,虽然来了个几车连环相撞,但幸运的是没怎么出现人员伤亡,唯一一个倒霉的就是我了。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司机想跟后面的车拉开距离,于是打了转向灯要超车,不巧后车和右边的车上都是私生,卡着我们的车不让脱身,又是雨天,司机直接撞到了护栏上,右边的车刹车不及,撞在了侧边,车窗的玻璃全碎在了我脑袋上,半边身子全都是血,看上去命不久矣,特别唬人。
尤其是我脑袋撞在了挡板上,头痛欲裂,别人问我话我也答不出来,看起来就像是被撞傻了。
但我的耳朵还没失聪,清清楚楚地听见李颂小声说了一句:“该不会是撞傻了吧?”
李颂这个狗东西,平时都说自己晕车非要坐副驾驶,这一天却百病全消,闹着要坐后面,没人愿意跟他换座位,只有我苦逼地换到了前面去,结果只有郁又青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宣钧立即下车粗暴地扯开车门,力度之大几乎要把本就摇摇欲坠的车门给拽下来,我全身遍布的玻璃渣让我看起来像只刺猬,令他无从下手,眼皮又被玻璃渣划伤,我只能闭着眼,感觉到鲜血流过我的眼角,宣钧颤抖地擦掉那几滴血珠,动作却很温柔,李颂在边上痛呼一声,我睁开眼睛,看见凌寅冷着脸抬脚把他踹到地上,回头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走过来。
几辆车堵在路中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的,那几个私生躲在车上不敢下来,宣钧小心翼翼地扶住我的后背,把我横抱着从车上抱下来,我身上的玻璃渣跟下雨似的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上,被宣钧一脚踩碎了,发出清脆的声音。
宣钧抱着我,遥遥地对着危乐成喊了一声:“二哥。”
危乐成淡淡地瞥过来一眼,并不答话,一双笑眼里毫无笑意,整张脸如同冰雪雕琢出的人像,充斥着极致的非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