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经理……”他小心翼翼,又满心酸涩地问,“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凌寅听见了,但他此刻盯着那句话,目光被钉在上面根本无法转移。
如果能够选择的话,真希望从未见过你。
手机屏幕熄灭,他才看见滴落在上面的水渍。
“谢谢你送我回来。”他推开车门,平静地说。
“刚才的那个信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发的吗?”
凌寅一愣,终于看向了小林。
很奇怪,他直到现在都不记得也懒得记得面前这个人的名字,他很年轻,长得也不错,审时度势,又热情开朗,按理说,他应该不会令人讨厌。
但凌寅就是很烦他没完没了的讨好和接近,如果不是他的身份,凌寅根本不会忍他到现在。
他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个同样年轻,同样热情的少年,执着地跟在他身后,被冷待也毫不在意,眼里全是对他的向往与崇拜,还只以为藏的很好。
那个人全心全意地珍藏着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永远站在他一转头就可以看到的地方,灼热的眼神几乎要把他的后背烫伤,但他转头时,那个人却总是看不到,只要他向那个人走一步,那人就会像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跳起来逃走。
那个人曾经让他深陷苦恼,辗转反侧,甚至为他打破自己的原则,自找麻烦,明明是英雄救美这样的事,还要做得不动声色,像个自己最厌恶的藏头露尾之辈。
他是命运注定的不可靠近。
凌寅实在没有拖他下水的念头,就这样,他在前面走,那人在后面跟,已经很美好了。
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让他受伤了。
“凌寅,那个人,是你的前队友吗?”试探的话,再进一步向他逼近。
凌寅皱了一下眉,突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他并不喜欢崇拜者,也不喜欢别人接近他,更不喜欢被死缠烂打。
他只是,喜欢那个人而已。
“是我喜欢的人。”他说。
凌寅刚走了一步,就听见身后的人用颤抖的声音问:“他是郁又青吧?”
凌寅转身,静静地看着他。
对方希冀地盼望着他沉默,或是决绝地否认。
但凌寅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然怎么能模仿得那么像。”
对方脸色惨白,他却没兴趣再看一眼,快步走回家。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许久以前,他在某一次特别的元旦晚会上唱歌。
为什么是特别,因为那天,他第一次与郁又青相遇。
有舞台经验的人都知道,在舞台上强光照射,台下却一片黑暗,基本上是很难看清楚台下的景象的。
但是那天他却偏偏看见了郁又青。
那个纤细的少年孤身站在最远的地方,远处教学楼明亮的灯光微薄地倾泻在他身上,双手握着的荧光棒发出微弱的光,勉强在黑夜中勾勒出他下半张脸的轮廓。
凌寅却注意到他的眼睛,如同夏蝉见到了从未见过的冰,热度几乎要将他点燃。
过了这么多年,凌寅依然不知道那时他眼里的喜欢是对着什么的。
是喜欢当晚的氛围,是喜欢站在台上,是喜欢他的歌声,是喜欢被人仰望的感受,还是喜欢站在台上的那个人呢?
凌寅希望他是在喜欢他。
被这陌生又奇特的情绪冲击,傻到透顶,为他弹了一夜的钢琴,黑白琴键激荡又收敛,冰川融化,他的心绪斑驳,月光也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