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马上就要沾水了，余声这才找回了点洁癖觉悟，费劲巴拉想站起来，他一动一咳嗽，虚弱得如同枯槁老人，封卓鸣比量着笼子和水管的距离，瞥了眼他问：“能活到洗完吗？”
余声将巴站直了，气喘吁吁地回：“放心……肯定死你后头。”
把开关掰到热水一侧，封卓鸣扭头要走，余声叫住他，指了指锁。
内部电池供电的锁芯虽然不会有那么高频的电流，遇水还是很危险，他知道封卓鸣一定不会让他痛快洗完这个澡，但要是能求来点自由，他还是愿意试试。
封卓鸣脸上挂着明知道得断电却又不想断的矛盾表情，最后在余声的催促下，他设置了预约启动程序。
“十分钟。”
指纹锁响起预约成功的音效，封卓鸣看了眼飞速流逝的时间，走到一旁。
余声小心翼翼碰了碰锁，确定真的没有电流后，迅速打开水阀，他顾不上耍手段，眼下只想痛痛快快打湿自己。细密的水柱轻软地洒下来，像羽毛拂过他的皮肤，尽管是凉水，余声还是仰着头，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水温由凉转热，像层棉被将他自上而下包裹，水液流过贫瘠的土地，冲开了顽固不化的血污和泥垢，他像逐渐解开禁锢的石像，每片肌肤都在温热中松弛，肌肉一点一点复苏，他由衷感谢封卓鸣给他选了个好用的花洒，源源不断的水流将他的精气神也一并浇活了。
他带着满心的舒坦和自在，脱掉了裤子。
男澡堂设施简陋，屋中央只有一条长凳，封卓鸣坐在上面盯着余声的一举一动。
笼子被他摆放得正好，他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倒计时的电子屏，从他落座到现在，余声在水流下站了一分半钟，有几次扯动嘴角，像是在笑，封卓鸣这才发现，原来他阴差阳错地把余声放在了唯一好用的那根水管下。
倒计时八分钟时，好命先生脱掉了他唯一一件遮蔽物。
被血浸透的囚服裤子已经看不出本色，余声闭着眼睛盲脱，两只脚左踩右踩，最后嫌弃地踢到一旁，他全程没有睁开眼，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转到了封卓鸣正对面。
脏水漏出底网流进下水道，封卓鸣逆行看回去，脏兮兮的裤子旁边是一双白脚，淋着噼里啪啦的水珠，往上是同样颜色的脚踝和小腿，从膝盖往上诞生出肌肉线条，丛林中蛰伏着一只困兽，这是封卓鸣第一次和自己的作品相见，好奇之余还有些诧异，枷锁将皮肉勒出形状，看起来有些残忍，封卓鸣代入自己想了下，胸口一阵窒息。
他目光向上，想看看余声是什么表情，可对方正沉浸式沐浴，揉乱一头白丝后搓了搓身子，最后碰到身前停下了。
余声蓦地睁开眼，透过水帘和封卓鸣对上视线，短暂怔愣之后说：“别看我，容易硬。”
封卓鸣立即明目张胆，审视似的盯着，又看回余声，像是在说“真的吗我不信”。
余声还想说什么，但碍于时间有限，只好背过身。
顽疾发作很耗心力，余声才恢复点气血，实在遭不住第二回，只能选择忍，他扩了扩钝痛的肩膀，听见封卓鸣问他：“你喜欢男人？”
他偏身向封卓鸣递去眉梢：“我只喜欢你。”
之前看监控得出的结论，封卓鸣逮住机会，自然想要验证一番，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刺激，能让余声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光戴个鸟笼应该不至于。
得到不正经的答案也在意料之中，他不声不响地回：“那你还真会挑。”
他想表达的是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弯，却被余声理解成另外的意思，美滋滋地回：“那是。”
血污冲净，封卓鸣总算看他顺眼些，余声的肤色白于常人，身上疤痕遍布，有刀割的，有烫出来的，还有刚刚撞出的淤青，旧伤新痕纵横交错，好像前半生就没安生过，腰窝靠下的位置有一处显眼的枪伤，封卓鸣盯着，眯了眯眼。
热汽逐渐灌满房间，封卓鸣觉得有些闷，把衬衫扣子往下解了一颗，露出大半片胸膛。他胸肌发达，常年裸露上身的锻炼使他皮肤呈现醇厚的小麦色，水汽附着，看上去汗涔涔的，小臂线条优越，像是随时要捕猎的豹子，他全部精力都在眼前的伤疤上，没注意余声已经再次转过了身。
“啧，都让你别看我了。”
嗔怨的语气，透过水幕落进封卓鸣耳朵里，却听出几分情愿的意思。
再次四目相对，余声已经将头发全部捋到脑后，露出额头和面庞，这是封卓鸣第一次看清他的全貌，以及他脸上的那道长疤。
泡过热水的伤痕泛着淡淡的红，像条偷懒不愿盛开的桃花枝，连着一双日常放荡的眼睛，以往这双眼睛看向他时他都心浮气躁，现在却能耐心观察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