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那,周围就好像有舞台上的那种……那种白色的雾,在飘来飘去。”他直抒胸臆的势头一发不可收拾。
面前人的脸色完全不可捉摸,顿了顿,对方开口:“你是说干冰特效吗?”
“对对对!就是那种!”他物理没学好也不是他的错,是基因问题。
这时宋阑背着书包出现在对话背景里,看着面前的一幕,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声仿佛把季青临惊醒了,他说了一堆直球表白,但对方完全没有反应,并且有想绕开他往前走的趋势,于是他急中生智地抓住了他的学生身份:“我……我是来问问题的。”
背景里的宋阑双手捂住头,绝望地背过身去,仿佛不忍心看到这场人间惨剧。
“问问题?”教授终于恢复了正常的表情,“什么问题?”
“我想选这门课,”季青临随口乱扯,“就是不知道自己能力够不够,所以想请教一下您,这门课具体会讲些什么理论?”这是他力所能及的极限了,自从牛顿定律之后他就再也没看懂过物理。
教授张了张嘴,最后说:“天体物理。”
一看就是自己高攀不起的东西。
“这是研究生课程,”教授说,“虽然也有想读研的本科生来旁听,但是课程难度是很高的,我劝你慎重考虑。你以前上过我的课吗?”
“我……”季青临发现嘴里的火车已经脱轨,然而只能硬着头皮持续下去,“我其实是外校的学生,但想来t大读研。”
“这样啊,”教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建议你考研分数出来之后再带着简历来找我,我对学生的要求很高。”
就算不高,给他一百年他也考不上t大物理系,所以季青临只得说:“好的。”
教授似乎是有事,看了看表,就绕开他打算往前走了。季青临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虽然这对话已经山穷水尽了,但他不想就这么断开和对方的联系。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因缘有特权,正当他苦于无话可说时,走廊里的盆栽突然歪倒,“砰”地砸到他的膝盖,他自己倒是完全没觉得痛,只是很担心地拉住对方的胳膊:“小心。”
对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甩掉了他的手,然后震惊地看着他。季青临飞速地把胳膊收了回来,在空中花了一个半圆之后,无处安放地挠了挠过短的头发。为了掩饰尴尬,他把盆栽扶了起来,好在盆子质量不错,没有破损。
“你没事吧?”对方看着盆栽说。
这是在担心他吗?季青临心潮澎湃地想。
“刚才你撞到膝盖了。”对方接着说。
确实,他现在膝盖上有一片灰土,特别明显。虽然还是早春,季青临这种内火旺盛的小伙子却穿着短袖中裤四处晃悠,让人看着就觉得冷。他拍了拍膝盖,随意地说:“没事,踢球的时候摔得比这严重多了,这就蹭了一下。”
像是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一样,对方点点头:“所以你穿成这样是因为刚踢完球吗?”
“是啊,”足球像是打开了季青临的二倍速开关,“可刺激了,本来还有五分钟就吹哨了,我们还0比2落后,谁知道我们边后卫突然一个头球破门,然后前锋在禁区停球打门——球停的那叫一个牛笔——接着他左路传中我禁区低射,戏剧效果简直拉满。”
对方用茫然的眼神看了他半晌,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感想:“哦。”
这意思可能是:谁让你啰嗦那么多,有人让你解说比赛了吗?
他们的初遇终于在一段不请自来的踢球感想后走向终结。教授又看了眼时间,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那优雅的步伐姿态在季青临眼里定格成了慢动作,虽然他从未看过艺术片,但在他心里艺术片的范大概就是这样的。
他仍然呆滞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块屹立不倒的望夫石,宋阑已经走到他面前,重重地一巴掌扇在他胳膊上。他被这“啪”的一声惊醒,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发小:“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宋阑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你刚刚不会是在搭讪我的教授吧?”
“有这么明显吗?”
“哥们,”宋阑语重心长地说,“求偶期的雄孔雀都比你委婉。”
“他也看出来了吗?”季青临忧心忡忡地说,“应该看出来了吧,那他为什么没反应?”
“他要有什么反应?”宋阑觉得不可思议,“他好好地上着课,突然跳出来一个学生说了一堆骚话,这能有什么反应?他是个教授诶。”
“t大会让这么年轻的人做教授?”季青临质疑道,“他看上去跟我们差不多大。”
“显年轻吧,”宋阑说,“人家比你大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