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振南顿了顿,突然笑出了声。“当然怪你啊,”他清了清嗓子,“如果学生觉得你上课太难,其实是你的内容设置超出了他们的最近发展区。啊,这是维果斯基的理论,他认为学生有两种发展水平,一种是他们的现有水平,一种是可能达到的水平,两者的差距就是最近发展区。你的课学生学不会,说明你设置的内容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或者是你没有做好scaffoldg。”
“scaffoldg?”林孟商皱了皱眉,“脚手架?”
“在教育学里,我们用它来形容老师对学生的引导。知识就像一座高塔,要想让他们达到你想要的高度,你需要帮他们搭好梯子,让他们每一步都有足够的前进基础,”余振南说,“我们国家的很多大学课堂就是没有这个过程,直接把知识丢给学生,指望他们能一步登天。脚手架都拆了,怎么能怨他们爬不上去呢?”
“但是我一堂课有一百多个人,”林孟商说,“每一个我都要搭梯子去引导?这不太现实。”
“美国有这样的实验案例,我可以发给你看看,”余振南说,“我们国家的教师学生比例太悬殊,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哪怕你稍微改变一点上课的形式,能帮到一两个学生,这就是有意义的。”
林孟商拨弄着手边的书页,回忆起了上学期学生给他课程写的匿名评价,充斥着“天文学我高攀不起”以及“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垃圾”的自我厌恶。
“当然了,我知道你平常做科研开会带学生已经很忙了,”余振南说,“课上得好不好对你来说影响并不大,看你自己想不想费这个功夫吧。”
林孟商握着手机沉思了半晌,余振南也没出声打扰他,知道这是他惯常的思考状态。
“我再想想吧。”林孟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