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临缓缓地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对方手上,清晰地感受到比自己微微高一些的热度。然后他慢慢地合上手指,握紧对方的手,像是在触碰某个易碎的珍宝。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种沉重感,好像这代表着某种承诺或是某个未来。
林孟商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交握的手,片刻之后,他开始有力地回握。
“感觉怎么样?”季青临问他。
“有点神奇,”林孟商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安心。”
“我身上的细菌比较少吧。”
林孟商笑了起来:“人大概天生对身体接触有种渴望,太久没跟别人亲近,无论多坚强的人都会有点孤独吧。”
握手的实验进行得异常顺利,季青临深受鼓舞,轻轻地把另一只手放在对方的脊背上,然后缓缓下滑,放在美好的腰线上。在指尖触碰到对方的一刹那,季青临能感觉到骤然紧绷的肌肉。环着腰的手臂还没收紧,他就意识到林孟商条件反射性地想要挣脱。在那人来得及逃离之前,他突然伸手把他搂进怀里。手机从指间滑落,转盘滴溜溜地走了一圈,停在了“真心话”上。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午后阳光里的灰尘还在飘飘扬扬。季青临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轻轻打在自己颈侧,轻柔得像是蝴蝶扇起的气流。
他在心里默数了六秒,然后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怀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说:“还好。”
“其实不太舒服吧。”
对方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是的。”
季青临放开了他,断开两人所有的身体接触,把手机从床单上捡了起来:“任重而道远啊。”
“我大概是要孤独终老了。”
“诶诶诶,”季青临瞪着他,“还有一个潜在对象坐在这儿呢,别这么寒我心啊。”
“你能接受一个没办法有任何亲密接触的人吗?”
“事情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嘛,”季青临说,“咱们可以慢慢来,刚刚牵手不是挺顺利的吗?退一万步说,世界上有那么多老夫老妻都没性生活了,不是照样过得很幸福吗?”
林孟商提醒他:“你才22岁。”
“对啊,”季青临说,“时间还很长呢,我有耐心等。”
林孟商长久地注视着他,好像他是超绝质量黑洞这样高深莫测的疑难问题。季青临在这样的目光中成功数到了第三个六秒,然后对方开口问他,语气里充满疑惑:“为什么?”
季青临这辈子在课堂上无数次回答不出问题,但这一个是他认为最难以解释的。最后,他只能说:“我不知道你们圈子里是不是这样,但对我身边的人来说,相比于事业,爱情才是奢侈品。在成年之后,能遇到一个动心的人实在太难了。我只是觉得,这么小的概率,一定要好好珍惜。”
林孟商顿了顿,点头说:“也对。”
“所以,”季青临突然眨着眼凑近,像狗狗探头,“你在晕倒之前说你对我有一点感觉。”
物理学家向来不赖账:“是说过。”
“那你就是有一点喜欢我了?”
对方沉默的每一秒都像是地狱的丧钟打在他心上,大概过了一个三叠纪的时间,对方终于点了点头,有些艰难地承认:“嗯。”
季青临瞪大的眼睛捕捉着对方脸上每一丝纹路的变动:“那你就是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林孟商看了他一眼,有些哭笑不得地把占据大半视野的脑袋推开:“等等,这一步的思维有点跳跃。”
季青临毫不气馁地追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