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季青临感觉这个问题很冒犯,“我为了他都改变人生方向了,这还不能证明我血淋淋的真心吗?你知道我可以继承的遗产有多少吗,就算我哥抢走我所有的公司股份,剩下的钱去资本主义国家买个岛也绰绰有余了。”
“现在我又想找你打架了。”
季青临安抚性地给教授倒水:“别别别,我现在就是个打工人,还欠男朋友好几千块钱。我刚才都走路过来的,你没看热成什么样了吗?”
余振南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心有不忍地把自己没开封的湿巾递给他:“好吧,我相信。”
季青临觉得自己急得快窒息了:“您就快说吧。”
余振南瞟了他一眼,目光莫名黯淡下来。然后大学教授低头看向盘里的一片狼藉,周身的气温骤然下降。在这个时候季青临突然意识到,对方其实并不是很想提起这件事。
“他有跟你说过万圣节派对吗?”余振南突然没头没尾地说。
季青临茫然了几秒,然后开始在记忆里搜索起来:“是不是他说喝醉然后掉到游泳池里的那一次?”就在这句话说出的瞬间,他猛地坐直身子,目光鲜见地阴冷起来:“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余振南久久地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好像在隔着时间长河远眺那一段封存在尘埃里的记忆。
“事实上,”他最后说,“那并不是游泳池。”
那晚的经历在余振南的脑中也有点朦胧。他只记得参加派对是因为主办人是他在拳击社的朋友,本来按照他和林孟商的死宅程度,是不会参加这种节日狂欢的,但当时两人正好踏入了新的人生阶段——林孟商刚刚成年而余振南获得了合法饮酒资格,所以一时兴起想尝试一下以前没经历过的社交活动。那位朋友有在哈佛捐献图书馆的家族,所以在波士顿郊外有一座湖边别墅可供昼夜狂欢也就不足为奇了。
听起来是个很诱人的邀请。
如果没有答应就好了。
万圣节派对总是有很多奇装异服的存在,两人在路上就碰到了一个阿凡达和一个蓝精灵。到别墅之后,那位朋友出来迎接他们,余振南甚至愣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对方把自己打扮成了歌剧魅影中的魅影,脸上布满了可怖的伤疤。
“你们……”对方盯了他们两眼,sat满分的大脑迅速反应出这是一个苏格拉底和一个牛顿,“也太正常了。”
而且林孟商事实上只是换了一身17世纪巴洛克风格的礼服,没有戴长卷发的假发套,也完全没有上任何妆容,看上去一点也不像爵士本人。
“酒水自取,客厅里有龙虾卷,”派对主人拍了拍两人的背,把他们推进了门,“玩得尽兴一点!”
余振南看到了堆成小山的高脚酒杯,里面似乎有各种奇奇怪怪颜色的鸡尾酒,他随手拿了一杯,然后看到林孟商好奇地打量着这片酒精海洋。18岁还不到合法饮酒年龄,但这里有没有老师和学导,哪有真乖乖等到21岁才喝酒的。
“少喝点啊。”余振南隔着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告诫自己的室友。
林孟商点了点头,小心地尝了一口,露出惊奇的表情,看上去并不讨厌这种饮料。
之后余振南就被之前的社员们拐跑了。他被迫参加了好几个幼稚的饮酒游戏,喝的脑子都有点运转困难了才勉强脱身,跑到别墅外面去躲避疯狂的节日气氛。
他迎着湖边的晚风深吸几口气,感觉11月的寒冷吹散了一点脑中的混沌。他以一种很不雅的姿势蹲在地上缓了一阵,听别墅里的声音消散了一些才壮着胆子走回去。
有些在派对上找到伴一起过夜的已经走了,还有些直接喝到了地板上。还保持直立并且继续摄取酒精的只剩下少数疯子,余振南远远地绕开他们,寻找林孟商的影子。狂欢派对也体验过了,可以回家休息了。
他找遍了整座别墅和游泳池,没有发现林孟商的踪迹。
他有些焦急起来,心里的不安突然变得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好不容易从沙发上拉起了喝得七荤八素的派对主人,却没有得到任何有效信息。
“我没看到他啊,”朋友口齿不清地说,“他是不是自己先走了?”
不可能。虽然不算是件好事,但四年的室友经历让林孟商很依赖他,不告而别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余振南咬了咬牙,跑出别墅,沿着湖边一路高声呼喊林孟商的名字,完全是悬疑片里风雨欲来的前兆。
他叫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脑子里担心的场景突然丰富起来,绑架凶杀失足落水,每一个都让他呼吸困难。
他又沿着原路折返过来,担心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地方,毕竟夜晚的湖边是很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