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就像胸腔里生出一只手,轻轻地抚平了他情绪的毛边。
拥挤喧杂的地点,两只手在昏暗中肆无忌惮地紧紧五指交缠,陈里忽然牵着他往外走,只在路过梁宇时丢下了两句话:
“嫉妒我直说。”
被丢在背后的梁宇:“不是,我要嫉妒也不是你啊……”
但很显然无人在意他说了什么。
半小时前。
陈里从陈础宿舍里一通洗劫出来,路过澡堂,为了避开刚洗漱完的女同学绕了个圈子,从澡堂西侧走。
西侧对着不远处的□□宿舍,本来应该没什么人经过,但远远地,传来女孩的尖声的斥责和怒骂声。他路过时下意识循着声源抬头看了一眼。
墙根边站着三四个男生,手里捏着的手机还在散发微光,对面是三四个披着湿发的女孩,像刚从澡堂里出来,还挎着洗漱篮,彼此间靠得很近,紧张地挨成一团,和他们大声对峙。
“……手机拿过来!恶不恶心啊,有病吗?躲在澡堂外面看女生洗澡,这么爱看回家看你妈啊,shǎ • bī!”她们之间打头的那个女孩高声地怒骂,随即被她身后的同伴挡到身后,变成站在最后面的那个。
“拿过来!”“我看到你拿手机拍了,拿过来!删掉!”
对面几个男的一边心虚地四散开,一边或反驳,或厚着脸皮耍赖:“没有啊,哪里拍了?”“凭什么给你看咯,这里面都是我隐私,懂吗?”
“你有本事来抢啊?八婆。”“看屁看,长这b样谁看,倒胃口。”“看也不看你咯,紧张个屁。”
动嘴还不够,其中几个还打开了手机电筒,直直照着对面女生的脸,刺得她们忍不住抬起手挡住眼睛。
天色很暗,附近没有路灯,也没有监控摄像头,女孩们的声音很快被冬夜的冷风卷走,几个人高马大的异性四散在墙角四周,已经把她们包围住了。见对方在包围中渐渐弱了气势,几个男的嘴里更加不干不净,嚷嚷着自己只是路过而已,平白被逼逼一遭,要女孩们向自己道歉,还点名了要爆粗口的那个嘴最脏的站出来“鞠躬”。
被点到的女生被同伴们紧紧挡在身后,她身前的女生还在据理力争:“你们没拍,那都堵在女浴室后门干什么?别过来!还想动手吗?这是农训基地!那边有军人的!”
一,二,三,陈里默默地数,一共四个男的,也终于借他们手里乱晃的手机电筒的灯光看清了他们身上的校服——三中的。
他靠回墙上,一双寒星一样的眼睛盯着不远处向女孩渐渐靠拢的几个男学生。四个人,太多了,一旦上去喝止,要么打起来——一对四——,要么会被其中几个跑掉,重新再把人抓出来会非常困难。
还是直接先打吧,他比较不想让这些畜生跑掉。按着领头的打,一直揍到他起不来,把剩下的几个拖住,给她们时间跑去喊老师。他捏了捏拳头,默默温习上勾拳的要点,冷静地想。
在心里匆匆计划好一切,在冲出去的前一刻,一双手忽然从他背后探出来,抱着他的上半身把他往后一拉——两个人一起倒在草地上。
陈里仰倒在对方身上,第一反应是用肘部往身后用力一捣,被对方抽着气死死抵住手臂,勒着他胸口不让他起身,在陈里耳边用气声交代:“别打,别打,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你看清楚再打我……”
陈里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拎起来,看清了这张脸:“……你?”
“是我,是我,”梁宇举起双手,“你这是打算一对四啊?我的哥,你是不是有点太头铁了,你有那么牛逼?”
陈里把他推开:“滚,不帮忙就闭嘴。”
“帮啊!我就是来帮忙的,我都听见了,操他爹的这帮畜生。”梁宇恶狠狠地低声骂,“四个,一人两个,成吗?不成我现在赶紧跑去找老师。”
只是找了老师,就不一定来得及保存证据了。
陈里看他一眼:“你争气点就行。”说完就冲了出去,抬腿踹在打头那个腰上,把那shǎ • bī踹得当场狗吃屎,抢了他的手机扔进对面女孩儿的洗漱篮里,大喊:“拿去找你们指导员!”
他真刀真枪干架时无疑是很吓人的,冷着一张脸,一下一下地挥拳头,如果你不能制住他的手脚,那真的很难招架得住,因为他并不会分出精神保护自己。
变故陡生,几个三中男都愣住了,女生们却反应很快,其中一个穿得严实点的立刻拿着手机冲了出去,矫健而敏捷地躲过了去拦她的手,踩着拖鞋在草地上往有光的地方飞奔。
梁宇看准了时机,从阴影里窜出来,一拳打在那个要追出去的麻子脸的下巴上——和陈里学的这招,一下把这家伙揍了个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