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愤恨地咬了一口冰棍儿,身子一沉,蹲了下来,在林立的大腿间穿空瞅了一眼。
切,宋吉祥轻嗤,原来是一群滑冰的。
北方人爱冰暮雪,冰上运动开展的轰轰烈烈,新开的商场投其所好,隔出老大一块地方浇筑了室内冰场,引得一群人“蛾子”似的瞎扑棱。
怪不得这里有丝丝凉意,宋吉祥伸出舌头将融化的冰棍汤儿勾到嘴里,甚觉无趣,他打算起身离去。倏忽间,一个蹁跹身影撞入眼中,身姿极具舒展,动作协调有力,在冰面上飞驰,直线丝滑,曲线潇洒,身后两行寒光耀眼。
宋吉祥蹲于人后,因角度的问题,看不到那人全貌,可即便仅窥得一角,便令他由心赞叹。他在心中琢磨了好久,电视剧中那个词儿是怎么说的来着,翩什么鸿?若什么龙来着?
其实,宋吉祥欣赏艺术并不那么纯粹,他觉得好,有一大半原因是觉得那腿真好。修长纤韧,均称动人,在冰面上辗转腾挪,轻快飞驰,冷清中带着色yu,撩人心魄。
宋吉祥觉得自己的旺盛的荷尔蒙鼓动了一下,他立时打消了起身走人的想法,蹲着往前又凑了凑。
他看得有点痴,口水长流。全然不知身前已经换了批看客,这些女孩儿裙子穿得一个比一个短。宋吉祥的脑袋不知被什么布料盖了一半,他嫌弃的扒拉了一下,动作略大,冰棍似乎蹭上谁的指尖。
“哎呦,什么这么凉!”
姑娘们回头,目光下压,齐齐惊叫出声。
“啊!变态啊!有偷窥的变态!”
宋吉祥也被惊到,有心解释,可自己刚从人家裙中缩回脑袋,一时有口难言。
场面失控,鸡飞狗跳!
后面的事情有点难看,千人指摘、万人唾弃,愤怒的群众还请来了警察。来者还是熟人,经常请这片街溜子去吃泡面的李警官,这人虽为人民警察,说话却忒损,他嘿嘿一笑:“呦,这不宋大老板吗,怎么,有了那么大的身家,还干这种腌臜事啊?”
宋吉祥气得嘴歪,融化的冰棍糊了一手,他报复心重,两手一探紧紧握住人民警察的手,十分委屈的说道:“李警官,这回确实冤枉啊。”
场外的动静惊扰了场内。一个华丽的动作收尾,方元定在原地微微喘息,他没带眼镜,更显得眸子凉薄,他往闹哄哄场外扫了一眼,几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场内响起了零星的掌声,方元略略颔首回礼,起步滑至墙边,沿着外域向休息室的方向而去。
刚才那个人是宋吉祥吗?怎么到哪里他都招惹麻烦?方元垂下眸子,淡淡吐了一句:“真是个二货。”
宋吉祥在派出所呆了一宿,他高估了人民警察的心胸,挺好断的一个官司,愣是让李警官压了一个晚上。
早上的空气凛冽,宋吉祥撸了一把脸走出了派出所。低头看看手机,早上六点,他估摸着大头昨晚在家应该骂了自己一宿。
回家换了衣服喂了狗,宋吉祥往超市赶,说不出什么心思,他绕了一圈去了面馆。
面馆已经开张,开灶的热气从鼓风机排出,进门便要穿过缭绕的白雾。
宋吉祥踏着雾气推门而入,窄窄的厅堂已经坐了两位吃面的,一个老妪守着一张无人坐的桌子正在扒蒜,圆白鲜嫩的蒜瓣称得那手更加干瘪老迈。
见有客入,老妪扬起深壑纵横的脸,笑问:“小伙子,吃什么面?”
宋吉祥伸着脖子往厨房瞅,半截帘子下面露出的是松垮老头裤和一双帆布鞋。
不是小白脸。
也对,水产部上工早,这个时候方元应该已经到超市了。
牛肉面上来的时候,宋吉祥还在琢磨给小白脸换一个什么工种,清闲不累,最好还能时不时与自己说说闲话的。
筹谋已定,便有些兴致勃勃,一碗面几口下肚,宋吉祥便急着往超市赶。入店,没急着去见小白脸,先到人事转了一圈。他做的打算不赖,待调转令下了之后,他坐等小白脸来谢。
然,宋吉祥美好愿望终究落成了意y,圆脸的人事专员在听到方元的名字时便说:“他昨天就离职了,本来我们招的也是短工。”
宋吉祥半晌无言,双手插兜故作潇洒的姿态久久停滞,好半晌,他才在圆脸女人的目光下扁了扁嘴,恶狠狠的说了声:“行,真行!”
真他妈shǎ • bī,他骂自己。你当人家是哥们,人家弃你如敝履。宋吉祥燥郁了一天,天将将擦黑的时候,这份燥郁升级为戾气,手机暴躁的翻了一圈,按得屏幕频闪,最后却仍是扔回桌面。
他没有小白脸的联系方式,即便有,也不能自降身价主动联系。现在能招呼的只有狐朋狗友,可如今他们个顶个的牟着劲儿想从宋吉祥身上捞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