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抽了。”
“嗯?”
宋吉祥一把摘了那烟,偏头亲了上去。
太他妈勾人了!宋吉祥挑开齿贝的时候,脑子中只有这一句话。
吻绵长又激烈,起初温柔,继而厮杀,最后一方碾压,方元只得仰着颈子被迫承受。推开宋吉祥的时候,他覆雪一般的面庞染上了流霞,但眼中却无羞涩赧意,勾子一般的摄人心魄:“你早上撤回了什么,嗯?”
“撤回了”宋吉祥忽然晃神儿,急急回转,“只是发了我想你了,特别想见你。”
方元摸上宋吉祥的喉结,感受着凸起的软骨在指下滑动:“那为什么要撤回?”
宋吉祥深吞喉结,三魂被收去了七魄,即便如此,求生欲依然坚挺:“只是有点难为情。”
方元挑眉:“宋总还要守着你的三月之约吗?”他在宋吉祥怀中扭了扭身子,感受着身下的灼热,笑言,“火力有些旺啊。”
宋吉祥闻言一僵,本来就旺盛的心火,如今更似浇油。他臂膀坚实,将方元一拢便使其起身立于自己身侧,红着耳根却神情严肃:“走,我带你去吃饭。”
方元微怔,却也生出猫逗弄老鼠的心思。有趣,他暗忖,倒也不急于一时。
倚在桌沿上,方元问道:“你工资还没开,拿什么请我?”
宋吉祥拉下衣服下摆挡住了精神奕奕的重要位置,右脚一抬,从袜桩中翻出折叠整齐的200元钱,双指夹着,大为显派:“大头的饭钱,我先用用。”
方元扶额,笑着低低骂了声“shǎ • bī”。正在家中守屋的大头忽然莫名烦躁。
因钱不多,还要给大头留下基本口粮,所以宋吉祥拉着方元去了趟菜场。
“我做给你吃。”宋吉祥有些兴奋,“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
“摸起来好摸就行。”方元被男人拉着走,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步子微顿,继而恢复如常,宋吉祥保持沉默,只是迎面而来的人都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直到一个小女孩一脸担忧的惊呼:“妈妈,那个哥哥留鼻血了。”
筒子楼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产物,住户左右相邻,穿糖葫芦似的,家家门前皆是公用的走廊。这条长长的走廊中会辟出多个区域,做公共厨房之用,三五家共用,错时做饭。
宋吉祥还记得小时的热闹。夕阳偏垂之时,筒子楼四周便涌动着浓郁的饭香。六点十分是他家轮到灶台的时间,二十分钟后,宋吉祥的妈妈便会趴在半封闭的走廊上扯开嗓子叫他回家吃饭,而他每次都要被催了三五次之后,才踩着悠长深刻的饭香而归。
那时,长长的走廊还没有堆满杂物,家家户户敞着门,桌子就支在门里。一路上宋吉祥的名字总会多次提及,“吉祥,进来吃点。”、“吉祥,今天刘叔儿炖了红烧肉。”、“宋吉祥还不滚回来,饭都要凉了。”
岁月倏忽而过,物是人非,声声“吉祥”只能到记忆深处去寻。宋吉祥眼眶有些红,原本张罗着做饭的他,如今正趴在走廊的栏杆上,回眸看着一手夹烟一手翻炒的方元。
几年前,政府修缮旧楼,将自来水管线入户,楼下的公共用水区便停止了使用。天然气虽然还没入户,但很多人家已经将厨房改在家中,用起了瓦斯或者电炒锅,如今用公共大厨房的人家不多,人们已经学会了紧闭房门过自己的日子。
自从宋吉祥的父母离世,他便没在家中起过火,也没交过大厨房的费用,如今还是借了隔壁姚奶奶家的炊事用具才得以起灶燃火。
宋吉祥想大展身手,却身无一技,度娘而来的技艺全然败给了现实。方元“啧”了一声,无奈接手,煎炒烹炸,技艺娴熟。期间,他翻出宋吉祥的烟,用灶火点燃,白面红唇,斜咬着烟,潇洒又情涩。
“我发现你还挺爱抽烟的。”宋吉祥转过身靠在围栏上问道。
大厨房没有抽油烟机,方元隔在旺盛的白雾之后,他摘了烟随手磕磕,道:“我烟瘾不重,平日几乎不抽烟,不知为何见了你,便总是嘴馋。”
其实他是知道原因的,只是不愿意将其翻出来坦于宋吉祥面前。锅中汤汁翻滚,像他此时微乱的心情。他向来严谨,甚至对自己有些苛责。他的生长环境、生活际遇由不得他放松片刻,什么可以做,什么应杜绝,什么有用,什么多余,他向来分的明晰清楚。
他是活在别人的目光中的。亲生父母虽然在生活上对他极为忽视,却一直旁观着他的言行举止,揣测着他的想法用意。在他们看来,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揣着心眼,都在算计他们;而那个已经消失在他生活中的养父,也在一直暗中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并且用一双无形的手操控着他的生活,促使他按照他的想法,跌入尘埃,活得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