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下了最后一阶台阶,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起来有点无措。方元隔着一条马路看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下下刮着指茧,他知道方启明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必然会绝地反击。
果然,他看到方启明收起了那点无措的表情,冷着脸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屏幕。
方元放在操控台上的手机无声的亮了起来,一组号码不断地跳跃。
拿起手机,方元穿过车窗玻璃将视线落在马路对面的男人身上,滑动屏幕接了起来。
他不说话等着对方言语,而对方也在沉默,只有微弱的呼吸声顺着电波划了过来。
直到这时,方元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个接电话的习惯,竟是习承方启明的,他自嘲一笑,磨着牙齿继续保持沉默。
终究是方启明沉不住气,在电话里问道:“是你做的吧,方元?”
方元坐在车里看着那个站在路边的男人,他显得很年轻儒雅,身材保持的也好,快五十岁的人了,看起来还有青年的挺拔与利落,只是如今他面色阴鸷、目漏狂躁,毁了那份从容儒雅,看起来与普通的凡夫俗子没有任何区别。
“方会长,您说什么?我不是特别明白。”方元顽劣的回复。
“你妈是被谁鼓动来敲诈我的?安江的舅舅是怎么被找到的?检举信是谁写的?方元,你别和我装糊涂!”
车内的青年轻轻一笑,掀开唇缝将话讲得如同玩笑:“方会长,您这几天的遭遇我也听说了一些,好歹咱们父子一场,我还想着要宽慰您几句,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安江如果不是您害死的,他还能找您来索命?”
方元看到对面的男人面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然后电话里传来沉沉的声音:“安江不是我害死的。就算是我,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过了诉讼时限,连公安局都不会立案了,方元你又能拿出什么证据来?拿不出证据,调查组查不出东西,我一定还会官复原职,凭借这点手段就想拉我下台,方元你做梦去吧!”
青年男人笑了一下:“要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那我就等着方会长官复原职的日子了。”
说完,方元挂断电话,欣赏了一会儿方启明恼羞成怒的样子,才垂下眸子再次拨通手机。
“给安江下药的那个老女人的儿子有多少亏空?800多万?他拿着居民的集资款买了理财产品?写一封举报信吧,拿着举报信去找他,让他妈出面指证方启明,不然就送他去坐牢。”
放下电话,方元又看了一眼一直站在路边的方启明,收回目光后才打火发动,将车开了出去。
不过三日,当年那个协助方启明给安江投药的老妇便到文工团“投案自首”,将当年发生的一切抖落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