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那是你遗弃的废稿?”我挑了挑眉,故意说了个错误的答案。
向梧果不其然生气了,“……当然不是。”他攥紧拳头,面色微白,那眼神,像是恨极了我方才说出的那些话。
“我也觉得不是,毕竟……写得挺不错的。”没必要将彼此弄得过于尴尬,“你要的话,下次我可以帮你拿过来。”
“不可以保存在……吗?”第一次说这话时,向梧声音很小,我有些没听清,“什么?”我问。
“我说,不可以保存在你那吗?”他情绪一激动就容易控制不住音量,引得剧组内其他人纷纷侧目,照理说我应当不喜欢这种被太多人注视的感觉,但那时我竟觉得有几分好笑:“抱歉,因为你没有跟我说。”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一眼看出了我的虚伪,并不理会我的“抱歉”,向梧咬牙切齿地上前小推了我一把,所幸,在场的其他人都极为识时务地扭过头不看这边。
此时剧组已经将拍摄场地定在了邻城一个同向梧家乡景致有些相似的地方,负责外景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着手跟附近的居民协商了,设备的搬运以及电路的搭建也是相当关键的问题,我们人手不多,只希望能够在选角结束之前能够完成这些繁复而冗余的工作。
我的话,是因为这边各项流程确认完毕后,还得回原来的城市选角;而向梧身为编剧,其实只是来切身体验一下场景选取地周遭的环境,况且他也得参加角色的选取,所以在这里的工作准备完毕后,他和我理应乘上同一辆车,然后一起回到我们该回的地方。
独处的时候,气氛便不免尴尬起来,头靠在车窗上,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的景色,我略微阖上眼。
“虞冬青。”向梧叫我名字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有感情。
“怎么了?”我本以为他仍还在生我的气,不过,既然他都发话了,我也没有不顺着台阶下的理由:“这几天,新地方,住得还不错吧。”
“嗯,还好,”向梧的声音像是没有情绪的,车这时进入一处桥洞,橙黄的灯光,忽明忽暗,这时我才看车窗反射出的景象,同样是凝望着车窗,向梧的目光同我不期而遇了。
虽然未曾面对着面,但却好像正靠着彼此说话似的,“还没告诉你吧,我表弟,阿胜,他有女朋友了。”向梧说。
“直回来了?”我心说,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没有,他从来没有说过他是gay。”向梧的声音不大,连带着车内的嗡嗡声,听着有些朦胧,“我跟他,谁都没有提起小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我觉得,当时他可能只是好奇那“性”的感觉吧。”
车窗的倒影内,我试图从说出这句话的向梧眼中找到失落,可惜没有,他只是透过玻璃,凝望着我,像是想要极力借此跟我说明什么,“等他这个月工资发下来,就会搬走了,他是这么跟我承诺的。”
他从不明说自己想要什么,或许我该庆幸,我明白他具体想要表达的内容,“我知道了。”我转过头,凝视着坐在我身边,真正的他,但他的身体却僵硬住了,痴傻似地紧紧凝望着车窗中的那个我,直到我抬手抬手抚了抚他的肩头,“这里有一片小羽毛。”
向梧的耳朵红透了,是我离得太近了吗?“怎么了?”我很想捏捏他的耳垂,但我猜想,这么做可能会吓到他,“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到我?”
“……没有。”向梧出乎意料地倔,虽然听得出,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但他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不回头看我。
“我猜你也没有,”不再做多余的动作,我将自己的肩重重地靠在了他的身上,“毕竟这几天,你好像也没那个精力跟虞导多说两句话。”
“你……!”向梧终于回过了头,他看向我的眼神写满了埋怨,我也是这时才发现,原来他的眸子里蓄着水汽,与此同时,还夹杂着故作坚强的脆弱。
遵循本能,我抬起他的下巴,吻住了他,浅尝之后便是深入,就算后退,他也避无可避,只被按在车门上,时不时发出几声呜咽以示抗议。
前座的司机是组里的工作人员,我知道他怕这个。
组里的某些传言我早就有听说,毕竟是一个没什么代表作的新编剧,不跟负责人有点什么“关系”,还真说不过去。
向来懒得去理会那些嘈杂的嘴,向梧的剧本我可是丝毫没有降低要求的意思,作品优秀与否,成片出来后自在人心,况且,这段时间,向梧的为人他们应当也不是不清楚。
一吻毕了,迎着向梧躲避的视线,我顺了顺他微长的发:“避嫌,其实没必要。”忍不住告诉他这个事实:“其实,没有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