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相谈甚欢”皆是自然,他叫我有空可以多来坐坐,还说他“喜欢和艺术家的儿子交流”。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我简直就要笑了出来,眼前的这些事物、这些人,无一不另我感到荒诞可笑,我告诉眼前这位“父亲”,为了苏沛我当然会常来,我甚至还答应他会去参加他所举办的酒会。
走之前,我其实很想问问眼前这位老总,他打算拿外面那个哭泣女孩儿怎么办,但最终我仍旧缄默,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情的结局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三言两语而改变。
“我父亲对你很满意呢。”苏沛的手轻轻放到了我的肩膀上,“这下他总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那老头怕是从来没有对你上心过吧。有些话我自是不会当着苏沛的面说出来,电梯回到一楼的时候,向梧仍旧孤零零地坐在接待室里。
他的目光带着些荒凉,打到我的身上的那一刻,我明显地看到了他神色中的动摇,一瞬间,我觉得以苏沛为界限,我和他陡然被划分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我知道我不应该跟他多说话,但我仍旧保留着对于同学的礼仪,告诉他:“你的朋友还在上面,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出了公司门,便苏沛生气了,她不再挽着我的手,而是快步走在我的前面,在我第三次叫她“沛沛”之后,她才恨恨地转过身来:“你明明知道他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跟他搭话?”
没想到还是因为向梧的事,老实说,我都不知道她的这份危机感究竟从何而来,她不是向来很自信吗?面对她瞧不起的“流浪狗”,她又为何三番五次地不痛快呢?
“毕竟是同学一场,太过冷漠总是不好的。”很麻烦,不想跟她谈向梧的事,我索性岔开了话题,“带你去吃你最爱的法餐,别生气了好吗?”我说道。
“哼,你真是讨厌。”苏沛的注意力总能被转移得很快,我在跟她吃饭的时候便发信息第一次主动约了向梧在晚上见面,那头隔了很久,才回了一句“好”。
苏沛是支开我以后,才乘上车离开的,知道今晚上她或许还会跟某个老男人见面,我甚至为她的刻意隐瞒而感到好笑。
“你为什么不介意啊?你是不是有绿帽癖啊?”苏沛曾问过我这个,让我憋笑的问题。
那时我才意识到她竟然也曾尝试解读我的行为,于是我便借坡下驴地说:“你说是就是吧。”
“好奇怪哦,居然会有你这种男人。”靠在我的肩头,她似乎真的很困惑。
其实我也很困惑,困惑于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蠢笨的女人。
我提前三十分钟,来到了与向梧约定好的地点,却没有想到,向梧比我到得更早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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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还挺贱的,他只是说想要知道事情的原委和我话里的意思而约我见面,可我却还是在明知道他刚跟女友约会完毕的情况下,偷偷将这次会面当做了来之不易的甜蜜。
在送云云回家之后,我便早早地跑到了跟虞冬青约好的地点。
彼时已然入冬,他的身量被冰冷的路灯光拉得很长,那双眼睛依旧平静、冰冷,古井无波,同大多数人对他的固有印象大相径庭。
我想,这是不是他只在我面前才会展现出的模样呢?虽然这么说或许有些自作多情,但想想,想想总是不犯法的,我站在原地,在孤寂的冬夜中等待他的靠近,“怎么这么早?”他说,并先我一步坐在了不远处的长椅上。
没有多说话,我只是跟随他坐了上去,不远不近的距离,让我们显得既不像陌生人,又没有那样亲密。
“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他问。
“公司让她走程序,或者报警……”说起这个,我便觉得可气,“他们不怕,你知道,就是那些惯常的拖延手段。”
后来,我便将事情的原委以尽量简单易懂的方式说给了虞冬青,真是奇怪,按理说在我的立场里,他应该已经跟苏沛的父亲沆瀣一气,成为了同那些家伙别无二致的卑劣之人,但不知为什么,我的本能却似乎将他看做了友人,并且在心中暗暗期望,他能因为我的话离苏沛这样的人更远一些。
其间,虞冬青只是静默无言地倾听,他很少做出什么评价,或是问出什么问题,我只能凭借他的微表情来判断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所幸,凭借我对他的了解,最终我认定他同样为这些可怜的女孩打抱不平。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这间公司以这样的手段笼络资源,并且逼迫女孩们……”虞冬青抿了抿嘴,最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苏沛母亲也是大股东之一,不知道这件事她有没有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