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认为吧,我想,也只能这样认为了,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毕竟从现实的角度看来,我跟他怎么都不可能再见面了,他回了他的家乡,一个距这里几百公里开外的地方,正如他所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我不可能拯救他,因为我没有接受他的表白,我最多只能算是同他多说过几句话的同学而已,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在募捐之时出手大方点罢了。
后来辅导员在班上告诉我们,向梧他已经确定,不会再回来上学了。
那一刻,我心中的感觉是“尘埃落定”。
“回来上学吧。”我曾这样劝说他,他同样没听。
未曾经历过他所经受的苦难,我想,我是不能对他的选择做出任何审判的。
我只能感到惋惜,惋惜一个那样富有生命力的、如同野草一般蔓延进我生活的人也只能屈从于生活的困境,从此跟我远离。
我只能在此时此刻缅怀他,而后再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将他忘掉而已。
我没有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也从来没有动过去找他的念头,我不是那种会幡然醒悟然后去演偶像剧的人,我只是无数个平平无奇生命中,会做出平庸选择的其中之一。
没了向梧,我的生活理所应当地仍旧继续,很快我又变成了以前的样子,那个总是笑容满面、看似温和的虞冬青。
我想,果不其然,我也如同身边的这些同学一般,很快将他忘记了呢。
其实按照原定的计划,大学生涯即将结束的我应当按部就班地去申请国外的电影学院,在那边更专业的环境里深造两年,或许对未来我的发展更有益,我母亲和虞州,都这样认为的。
本来作品集和各项材料都已经准备好,要学的英语也早就达到了相应的水平,万事俱备,只等着踏入我提前规划好的道路,那是绝不会出错的“正途”,是一条人人都会羡慕的康庄大道。
但某一个夜晚,我忽然觉得好烦,好累,好厌倦。
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是忽然有一种想要脱离校园、不再只是作为“学生”的冲动,我想,反正都是拍电影,去哪儿不都一样吗?哪怕接踵而来的社会现实会给我当头一棒,我也宁愿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不出国了,反正人脉和资源我都有,凭借这些拍个电影,拿个奖、赚些钱,以后想要朝国外发展,也不是什么难事。
电影的拍摄,本就是在学会了基本的理论知识后不断地实践,尝试去找到专属于自己的风格而已。
四年的大学生涯即将在一片兵荒马乱中结束,应老师的要求,我加入了最后一个学期小组,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我学生时代的最后一部作品。
虽然是个草台班子,但出于一种莫名的仪式感,我还是很想让这部作品呈现出我理想中的模样,所以我们团队拿足了专业的架势,甚至专门发布了演员招募的公告,还煞有介事地组织了一次试镜。
毕竟是学生剧组,片酬不会太多,前来试镜的演员也是没有多少的,条件有限,将就将就也不是不可以,最终的选定的男女主虽然相貌方面都不太符合要求,但演技还稍微过得去。
但……怎么说?草台班子就是草台班子,后来小组组长联系我,说女主有更合适的人选,并附上了苏沛的照片,问我:“私人关系应该不会影响拍摄进度吧?”
这组长原先的打算是将这次的作品去参加电影展,如果有苏沛这种稍微出名的演员入镜应该有概率获得更高的评分。
我明白他这么做的意图……但,在明知我和苏沛关系的情况下不跟我商量变先斩后奏,就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当然,不会影响,只要她不介意的话,我是无所谓的。”表面上,我笑着应承,内心中,我已经在他的脸上画下了一个大大的叉。
第一次拍摄很快宣布开始,看苏沛和组长的互动我便知道,她大概是通过了什么方式使得那组长男不惜得罪我也要让她成为主要角色之一。
真是可笑,苏沛看向我的神情竟然还有那么一丝得意,那眼神仿佛在跟我说:“有得是男人为我前仆后继”。
在她所想象的剧本里,我应该作何反应呢?是醋性大发还是重新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心情?
苏沛这个女人,败就败在对自己的魅力总是过于自信。
拍摄的过程我不愿意多提,反正从头到尾我都只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正常完成作业而已。
倒是苏沛和她新勾搭上的组长男友总是在我面前晃悠,那组长或许以为自己是疗愈了美女情伤的护花使者,每次都会对我显露出不加掩饰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