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思考,或许我对于向梧的感觉,并不仅仅只是“喜欢”,而是一种比喜欢更为深沉的东西。
那个我向来不愿意提及的词汇,那种被世人歌功颂德,却被我嗤之以鼻的感情。
如果意识到“爱”的那一瞬间,向梧仍还留在我侧旁,那么我或许会幡然醒悟,为他准备世间的一切美好,然后献上我认为最好的礼物,说出那句誓言,期望他能永远同我在一起。
但命运往往就是这么悲哀,我是在向梧离开我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的。
所以我能做的只有装作一切都正常,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犯错、一点也不失落。面对工作,我仍旧那样不近人情;在朋友面前,我永远疏离而又冷漠。
“追回他”?这种事情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我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回复,想必向梧也不是那么想见我,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的贸然的行动或许都会酿成无可挽回的后果,所以我只能静待时机,挑选一个最合适的时刻,出场的方式与说话的细节或许都应该进行精细的考量,或许我应该寻找一个参谋。
龚天成无疑是一个狗头军师,对于我的想法,他竟然毫不留情地致以了最夸张的嘲笑,老实说,被一个蠢货嘲笑还真是我这一生绝无仅有的天大耻辱,但我又不得不承认,在情感方面这家伙的确比我有经验得多。
“不是,虞导,这种事情你都想搞方fǎ • lùn啊?我跟你说,这是行不通的!”
大概是第一次被我“请教”,龚天成的表情颇有几分得意,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想扭头就走,但出于某种原因的考虑,最终我还是说服自己再度坐回到了这里。
“虞导啊,这种事情是不能寄希望于方法的,你得真诚!真诚!哪怕你知道这段关系不会长久,但你还是得拿出你最澎湃的热情,我看,你那个小编剧也不像是个情场高手,听我的,真诚些,表个白送个礼物唱个歌,一切万事大吉。”龚天成用倒肘戳了戳我的臂膀,那表情简直可以说是挤眉弄眼,“我之前的九十九个女朋友都是这么来的。”
看他这幅终于说到重点的模样,我便知道我这一趟算是白走了,毫无疑问,我需要的是虞冬青特色挽回爱人大法,而并非龚天成那脸都不要的夸张告白法,老实说,我曾一度认为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女性都只是看他脑子不好使而可怜他而已,否则他那副蠢样儿,怎么可能找到所谓的真心。
电影节的颁奖日期终是定了,因为得出国,还得带上团队内的主要核心人员,所以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将向梧召回到我身边来,既然他不愿意同我说话,我便试图通过剧组内其他的工作人员找上他,再不行的话还有姜云云,她跟向梧关系好,又必定会参与这次的典礼,如果她去联系,向梧十有bā • jiǔ会回复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剧组内的工作人员仍只是说没有向梧的消息。
“虞导,”没曾想,在临行前一天,姜云云给我打了通电话,话语里支支吾吾的,竟像是有什么不好说的内容,“那个……你不用担心,向梧他会去的,只是不会和我们一起,你应该能在颁奖典礼的当天见到他。”姜云云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我不禁想,向梧是不是因为不愿见我,才放弃了剧组近乎可以说是公费旅游的机会?竟然说他自己会去,他的礼服呢?他的致辞呢?这一切的一切都由谁来安排?
我思考着这些问题,却始终得不出一个答案来,我心中木木的,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能算是伤心,我只是觉得,我对这次颁奖典礼的期待度降低了那么一点点,还有……虞州好烦,一直不停地跟我打电话,我不是已经把他的飞机安排到下一次航班了吗?又不是赶不上,催什么催,难道他就没发现我仅仅只是不想见他而已?
那一刻,一阵苦涩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开始想,是不是如今的向梧也如同我不愿意见到我爸那样,不愿意见到我?真是奇怪,一面我是那样肯定,我得到了他全部的爱,他此生最无法忘怀的男人应当就是我,但另一面我却又那么怀疑,怀疑那些回忆是否真实存在,怀疑那些矢志不渝的感情是否会在下一秒变心。
我说不上痛苦,只是觉得自己的灵魂从身体中抽离了出去。
我按部就班地坐上飞机、进入酒店、走入颁奖典礼,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曾和父亲一同参加过类似的典礼,所以对此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新奇。
姜云云第一次走入这样大的场合,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局促,当她的视线同我不期而遇之时,我看见她勾起唇角,不太好看地笑了笑:“虞导,放心吧……向梧他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