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许璟莯被姚钰的形容逗笑了:“我刚就在提炼香茅精油。说起来我之前好奇过你用的是什么香水,每次你经过我都能闻到你身上有种舒服的气息,不是香水更不是香精,而是古朴自然又温暖的气息,也是后来认识才知道原来是线香的气味,曾经还以为你是我同行,原来是对药材情有独钟的药剂师。”
姚钰听完后表情有些奇怪,他笑着没否认但微皱的眉头又像是在抗议:“虽然我是,但也不能说全是吧,说起来这个还真有些复杂。”
“没关系,我只是随便聊聊,你不用勉强。”
“不勉强,只是我还真没想过这个前后顺序。”姚钰给他加了些荔枝干壳:“其实我出身在医学世家,从小到大都在医院里长大,家里人都曾经默认我会成为又一名医生,但或许是看得太多生离死别,我觉得当医生需要的是勇气更是果断和恰当的冷酷,父母都是肿瘤科的医生,我无法想象天天面对死亡和噩耗,我做不到。”
“所以我经常会逃到医院的药房休息室,那里有长长的一排木长椅,我可以随意在中药房里玩。”姚钰深呼吸一口气笑着说道:“现在想来或许是被那里的中药材气味吸引了吧。”
许璟莯看着他:“中药材的气息充满自然的味道,很温暖。”
姚钰抬头看他会心一笑:“嗯,中药材的气味总能让人安心。所以我后来想成为一名能和药材打交道的中药材师傅,但其实我当时挺怕我父母会失望,因为我没有选择当医生,但没想到我父母并没有阻止我,甚至还给予我足够的支持,生在医学世家,我知道这已经是他们给我最大的自由。”
“但我却犯了一个错误。”姚钰耸耸肩无奈的说:“我忽视了原来药剂学的是西药学,中药学只是辅修,算是报错了专业。我想也没有人能比我更蠢了,但都考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学啊,放弃偏门的中药学,专心大众最为紧缺需求的西药学,当时也没什么大理想,只希望能够在我能力范围内做足本分,在药剂这方面做出一些成绩吧。”
许璟莯笑了笑:“那你现在离自己满意的程度,有接近了吗?”
姚钰认真的想了想,笑着挤出了小酒窝:“还在继续吧。我有个梦想,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我想那是能够实现的,为此我还加学了临床药师,为的就是能有足够的能力去实现它。有时候人不逼自己一把,还真不知道有多大的潜力,事实证明是有用的,只是现在想起当时真的整个人都很不在状态,焦躁不安是常态,压力大到无法舒缓的地步。”
“那段时间甚至到了我逼自己看书,不睡觉看书都看不进去的程度,就是脑子太乱了。逃似的离开图书馆,迷迷糊糊的走进一个教室,结果那天刚巧在讲关于线香的讲座。”
姚钰现在回想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还记得那位老师生动的讲解,我空白的脑子居然逐渐听了进去,演讲的老师说香是用来陶冶性情的,线香是用来自我享受的存在,品香是古代文人流传至今的雅致,可以是三五知己的趣,更可以是独赏的雅,香从不为取悦别人,而是取悦自己,所以文人会自己制作香,选择自己最适合的味道,有时候明明原材料都是相同的,但却能因制香人的所思所想,加入自己的用料调配,便能制作出独属的香气。”
姚钰眼睛充满了光亮:“我一下就被这个吸引了。我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糊涂学习,对自己选错专业懊恼,两手抓专业的不自信,好像在那一刻被点燃,或许就因为在潜意识里我放弃了成为医生而选择了药剂师,所以更想做出成绩让父母骄傲,忘记我当初选择的意义,所以才会觉得痛苦,觉得学习不下去。但其实这些都是我愿意的,药师也能和医生一样救人,虽然我们在不一样的位置,但我也能做到我想做的。最重要的是我想通了,如同香能分享也能独赏,成为药师我能帮到许多人,而制香则可以独属于我自己。”
“当时我就安耐不住,忍不住去想我自己能够制作出怎样的香,所以我又重新拾起中药学。”姚钰拿起了一根线香在手里把玩:“别人都觉得我疯了,同时修三门课程,但因为有了动力我仿佛打通学习的任督二脉,后来还和中药学的老师混熟了,是他老人家给我打开了线香的大门,现在我制作线香的技艺就是师从他老人家,还认识了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姚钰回顾了自己的学习生涯,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么说好像在炫耀似的,都是我自说自话而已啦。”
许璟莯摇头:“很有意思,现在我也算是你志同道合的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