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要说的话,像悬空的脚落在地上,脑海中隐隐的猜疑化为真实:果然是这样,只能是这样。
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妖怪,人总有来历。
谁与谁的血脉构成了全新的生命,他们给予了这条生命什么,又从她身上夺走了什么?
令梨不知道答案,不代表答案不存在。
她有些走神,却能感受到身边冷淡中含着担忧的视线。
师兄在担心些什么呢?担心令梨不肯接受真相吗?
血缘或许是很重要的东西。令梨听伽野说过他和他身为妖皇的父亲的往事,表面威严实则溺爱独子的老父亲,与边吐槽亲爹坑儿子边小声说回去一定要好好和父皇抱怨的好大儿。
伽野的族叔一路谋算也是全冲着伽野的血脉而来,因血脉而生的羁绊、嫉妒、扭曲与执着,如此特别,如此排外。
在结交友人之前,人与世界最天然的联系便是亲族。生来就有,甚至不容选择。
凌云剑宗内门弟子中有不少仙二代,张口闭口总喜欢说“我爹爹、我娘亲是谁谁谁”,拼修为之前先拼爹妈。再比如令梨曾经踢馆遇见过的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送的一家人。
逢君城、星天城亦是不少修仙世家的领地,联姻关系之复杂令人瞠目结舌,家谱如蛛网,三人行必有我亲戚,每年给修真界第一八卦周刊贡献了大量宅斗打脸笑话。
联姻多的地方辈分乱,如果你在路上看见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颤颤巍巍叫一个流鼻涕泡泡的小孩祖爷爷,不用怀疑,修仙世家的常规操作罢了。
一边说着修仙之人亲缘断绝,一边又有着错乱繁复的人脉关系,令梨站在局外看着,总觉得很有意思。
令桃是桃花化形的妖修,天生地长没有父母亲族一说,令梨每年过年只有兄长大人发的一个大红包,儿时曾被镇上的小孩贴脸嘲讽过。
小梨颠了颠手里砖头一样厚的红包,又瞅瞅镇上小孩手里十几个加起来没有她三分之一厚的红包。
不用多说一个字,她的高傲已尽数体现。
镇上小孩嫉妒令梨手里的大红包嫉妒地包子脸皱成一团,嚷嚷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有爹爹和娘亲,你有吗?”
小梨:“我红包比你加起来都多。”
小孩:“我还有祖父祖母,你有吗?”
小梨:“我红包比你加起来都多。”
三回合不到,小孩哭着跑走了:“你等着,我再去要,肯定比你多!”
小梨没等,以她无师自通的社会经验,这个小孩要不到红包,等待他的只有竹笋炒肉和男女混合双打。
“多么幼稚的比较。”小女孩老气横秋地收起红包,转身一头撞在男人腿上。
令桃掐着小孩的腋下把她举起来,令梨熟门熟路地搂住兄长的脖子,欢欢喜喜地说:“我看到了冰糖葫芦的摊子,我拿压岁钱给兄长大人买糖吃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