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梨从前一直觉得,世界上没有比桥洞更难眠的地方。
她连露天桥洞都可以安然入眠,还有什么地方是她不敢睡的呢?
有。
比如,此时此刻。
后脑勺隐隐作痛,眼前冒出的金星如炸到最后没了燃料的烟花渐渐平歇,令梨仰面躺在床铺靠墙的位置,无声地眨了两下眼睛。
一下,两下,纱红色床幔明晃晃映在瞳孔中,不承认自己是令梨的幻觉。
那就不是幻觉了,令梨默然地想。
头顶的床幔不是幻觉,后脑的疼痛不是幻觉,躺在身侧的男人和压在腰上的手,同样不是幻觉。
她很轻很轻地吐出一口气,放软僵硬的身体,腰肢下陷进过于软和的床铺,悄悄挪移。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薄念慈的行为为什么如此没有逻辑,她为什么突然受制在床——这么多问题的答案,令梨一个都无从得知。
她只是想来问问薄念慈养在院子里的锦鲤能不能捉来吃,鱼儿可肥可胖了,再养就营养过剩了,不如奉献自己的躯体给饥饿的小梨。
绑匪负责解决人质的伙食问题,天经地义。令梨都不指望他亲自下厨,她自己来就行,上哪儿找她这么贴心的人质?
可恨薄念慈并不领情,他无视了令梨迫切的吃饭需求,伸手把她拽到床上,强令她陪着睡觉。
令梨多自律一人,很看不上薄念慈赖床的毛病。他要睡就睡,也没人吵他,作甚拉她下水?
“修真界人质人权保护协会能管这事吗?”令梨暗想,“我可不可以投诉?”
很遗憾,不行。魔域是公认的自治区,薄念慈的名字是魔域唯一遵守的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