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久?”令梨问。
她看不见前方的路,不知道终点在哪儿,不知道薄念慈要把她带向哪儿,唯一知道的是:她得跟着,一直跟着前面这个人。
模糊的时间和空间让人错乱,跟随薄念慈的步伐走了太久,会让令梨遗忘她与他绝非同路之人的事实。
岂止不同路,该说是背道而驰。
“再走下去要形成惯性了。”令梨心想,“万一逃出仙府的时候,我下意识往薄念慈的方向跑,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薄念慈会嘲笑令梨到死:好心给了你逃跑的机会,你不认路,阎王听了都要笑你三分。
这样的未来太可怕了,令梨无法原谅自己。
“走不动了?”薄念慈的声音隐没在黑暗里,清晰却又不真切,“你知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
令梨的方向感很好,御剑飞行资格考试满分通过考生方向感不可能不好。
她回忆着深巷院落的位置,她跟着薄念慈走进院子里,黑暗逐渐淹没了她的眼睛……
“蜈城、地下?”令梨皱眉,“城主府底下?”
深巷院落在蜈城郊区,城主府位于城市中心,怪不得他们走了这么久。
“答案正确,但不准确。”薄念慈突然停下脚步,令梨的鼻尖险之又险擦过他的后背,差点撞出凹陷的坑。
令梨后怕地捂住鼻尖:可恶,魔尊的暗算总是如此猝不及防,心眼多如芝麻的坏家伙。
“松手。”薄念慈扯了扯衣袖,红绸滑出令梨指缝,“站到我旁边来,自己看。”
令梨脑袋冒出问号:“我不是被你弄瞎了吗?看什么?”
隐约的嗤笑声还是熟悉的味道,令梨听见耳畔悉悉簌簌的动静,薄念慈转过身,冰凉的手指抹过令梨合拢的眼皮。
“行了。”他说,“给你治好了。”
居然可以治?令梨欢欢喜喜睁开眼。
眼前,一片黑暗。
令梨:“……”
她的手默默摸向令瓜剑,在拔剑出鞘的边缘蠢蠢欲动。
“真信了?”薄念慈尾音上扬,很随便地拍了拍令梨的脑袋,“不错,看来我在你心里果然是个会无缘无故弄瞎别人眼睛的魔修。”
他向旁走了一步,让开被他遮挡的前路:“能瞧见了吗?小瞎子。”
极其微弱的光茫照亮了令梨的眼睛。
宛如地底通道一样的地方,树根缠绕盘纠组成的“心脏”呼吸明灭,微弱的光茫比不过将熄的烛火,宛如生命尽头的老人。
太浅太浅的光,照亮自身都困难重重,更别提照亮隧道。
令梨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