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郎每每僵着身子叩拜时都感觉蛇一样阴暗湿冷的目光在他身上滑过,他一下下用力磕头,直到他额头的血腥味盖住了泥塑像上的血气,张大郎才感觉自己活了下来。
他的爹娘比他虔诚得多,天天把菩萨挂在嘴上,一边念着佛一边打磨家里的斧头,斧刃磨得又快又亮,看得张大郎心中涌起一阵阵寒意。
“家里的客房被收拾过了,又有外乡人住进来过。”张大郎低声碎碎念,“菩萨收了祭品,雨果然停了……哪有这么灵的事。”
分明是鬼菩萨降雨逼死了七里村人,村民反而要向她献祭,感谢她停下降雨。
张大郎赶着暴雨天去城里找活做,一大半原因是他不想参加七里村的传统活动,团建使他痛苦。
“不幸的外乡人,死前一定遭遇了他们此生最恐怖的灾难。”
暴雨的黑夜,淌过积水而来的村民,他们披着黑色的雨衣,在雨雾中宛如扭曲的鬼影,手中斧头寒光明昼,高高举起。
一想到自己的爹娘也是其中的一员,一想到揭开雨衣露出的面无表情的脸是他日常熟悉的乡亲,荒诞和恐怖攥紧了张大郎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