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怎么也没想到,沐远山去跟老爷子说的事,就是这件事。
一点犹豫都没有,他说让青霏进宫。
当娘的,一下就崩溃了:“将军!”
她不顾礼节,追着沐远山到了床边来,嗓子又尖又细:“青霏也是你的女儿!你相信我她真的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不能为她想想?东宫已经完了,太子已经失势了,你让她嫁进东宫,是想让她跟着太子死吗?”
卫青郡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听着王氏这番话,心里明镜似的。
她能感觉得到,沐远山近在眼前,但是他没有开口说话。
王氏的动静大一些,她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扑到床前,不知道踢到什么了咕咚一声。
“从女儿出生开始,你就想除掉了她了是吗?”王氏可能要疯了,开始口无遮拦,“你不想她生下来,又买办法,你不喜欢她,到现在终于有机会让她从将军府消失了是吗?”
她在说什么,卫青郡的意识渐渐消散。
王氏跪在沐远山脚边,还在继续:“将军,十几年了,就算妾身错了,是妾身错了,青霏是我唯一的念想了,我不求别的,您让她好好嫁一人家,平平安安长大,好不好?”
沐远山低着眼帘,看着床上的少女,她呼吸浅浅,似乎是睡着了。
他看了半晌,始终不舍得移开目光:“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将军府的小姐,背负的,当然就是联姻使命,既是你为她选的命,那便受着吧!”
王氏哭得嗓子都哑了,直扯着他的衣摆:“是我错了,青霏没有错,她还是个孩子……”
正哭着,院子里传来了老爷子的怒骂声,沐青霏扶着老太傅来了。
王氏这厢哭得正厉害,听见门口丫鬟高声唱的暗号,终于有了靠山,放下心来。
老太傅来得快,进门就先骂沐远山:“你个孽子!十几年了,能不能让我消停几日!我就青霏一个孙女,你非要送她去死吗?”
到了近前,老太傅提起拐杖就打,沐远山既不分辩,也不躲开,只是慢慢转过身来:“太子已然失势,要的是将军府的名头,不论是谁去,不会难为她的。”
老太傅已是怒极:“你也知道谁去都行,为什么非要参合一脚,青霏是你女儿,你都不心疼她的吗?”
扶着他的沐青霏双目含泪,看着沐远山咬住了唇:“爹,真的像府里下人说的那样吗?你讨厌我的出生,甚至不想看见我,是吗?”
沐远山任他们哭闹,只是别开了眼,风淡云轻地叹了口气。
他嗓子已毁,一开口声音嘶哑:“既选了这条路,那就得认,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老太傅脸色苍白,被儿子气到,举着拐杖就使劲打,沐远山轻易格住,已然下定了决心:“准备准备,即刻送她回东宫,近日我有事出趟远门,这个无辜的孩子,顺道送走。”
老太傅的话,他都不听,王氏彻底懵了:“将军这么做,难道,难道是在报复我吗?”
沐远山低下眼帘,终于瞥了她一眼:“还有,将军府虽无正室,但迟早会有,夫人的名头,不是谁都能叫的,记得了?”
他那眸子里,似有刀锋,王氏又惊又怕,一下萎靡在地。
沐远山说到做到,立即叫人进来把老太傅架走了,王氏和女儿抱在一起,他丝毫没有半分怜悯之心,只是冷目看着这一切,命人把她们也带下去。
人都走了,沐远山刚要回身,院子里忽然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以及属下的呵斥声。
“谁!竟敢闯……”
这是将军府后宅,谁敢在这个时候公然闯进来,那可真是不要命了,沐远山听着外面动静,很快,厢房的房门都被摔得叮当三响,偏偏院子里再无人声了。
他快步走了出去,才刚打开房门,一人已到石阶之下。
四目相对,即见杀意。
院子里密密实实都是侍卫,谢贠一身锦衣,面若冰霜。他才从隔壁出来,见了沐远山也无表情,只是匆匆从他面前走过,快步走进了房内。
沐远山回身的功夫,他人已经进了里间。
沐远山快步跟上,近前见礼:“太子殿下。”
谢贠侧身坐在床边,低眸看着熟睡的少女,似是松了口气:“今日回门,太子妃出来许久,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