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谢轻云告别,天清清的,她冲他摆手,“谢轻云,我走了。”
谢轻云这回揪住了她胸前的小辫子,神情比寻常更加认真,更加正经,更加严肃。
他一字一句地问:“不走,行么?”
客缦胡缨(四)叛城(弃吴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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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缦胡缨(四)
一行人马出了断崖山,取官道行往洛阳。
寄剑山庄派人前来接应,一早就等在了城门外。
谢轻云看着寄剑山庄的弟子,叮嘱霍缨道:“跟在我身后,不要出声。”
霍缨问:“你想带我进寄剑山庄?”
谢轻云沉默。
霍缨猜度着他想做甚么,以他的行事作风,无非就要带她前去请求,以口舌之功劝退四大派,让他们放过九霄峰众。
可这不是等于让那些有名有望的人当众承认自己错了么?辛辛苦苦多年建立的名望,大有可能因为这件错事,顷刻间付之东流。
他们又不是傻瓜,即便是错,也要错到底。否则好没有排面。
所谓门派中人,行走江湖,最最讲究“排面”二字。
霍缨嗤笑道:“谢轻云,别天真了。想想我爹是怎么死的。你以为……我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谢轻云看着她这张脸,这张曾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脸,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江意浓。
可她的眉眼还在,很像江寄余——为了争口恶气,连命都不要的江寄余。
当年,江意浓执意离开望山门,谢轻云留不得,也舍不得,便偷偷地一路跟着她北上洛阳,四处打听,方才找到鬼眼青的家人。
江意浓好不容易寻到那封遗书,马不停蹄地返回淮安桃花坞,终究还是来晚一步。
各大门派攻上桃花坞,本就拙于言讷于语的江寄余,被连番质问得辨无可辨。
他近似崩溃、疯癫,歇斯底里地问出一句:“到底要怎样才能信我?是要我死,才可以信么?……好,很好,好极!!……诸位英雄侠士且上前来看看,我江寄余身上,可还藏着《阴诡经》,尽来取去!”
他一下剥开衣袍,赤裸肩膊,挥起长剑利落地削掉一块血肉。
血几乎是泄涌出来,江寄余那股疯魔中绝望的狠劲,让在场所有江湖人士都震了一震。
江寄余可还在笑,“看仔细,是藏在这块肉里么!……还是这一块?!”
江寄余疯死的时候,江意浓在谢轻云怀里挣扎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