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想亲手整治那些,阻碍他与谢景玄,还妄想加害谢景玄的人。
许元正忽然明白,眼前的这位陛下,从来没有将靖安王放在眼里,甚至对靖安王的谋划了如指掌。
而他们只不过是陛下眼中的跳梁小丑。
即使将来靖安王谋反,也只不过是溅起水花,对于陛下而言甚至不痛不痒。
靖安王多年的谋划只不过是个笑话,他大势已去,即使靖安王还有能耐,靖安王也不会花费心思救他出来,反而若是有机会,更宁愿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许元正也知陛下不会放过他。
甚至他会因此牵连他的家人,他的发妻,还有他那幼小的孩子。
许元正双眼通红,面如死灰,跪在地上给厉时琛一遍又一遍地磕着头:“罪臣愿意将这些年参与的桩桩件件全盘托出,求陛下放过罪臣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这些年,罪臣家里人对罪臣所行之事并不知情,求陛下放他们一条生路!”
厉时琛右手撑在椅子上,手腕托着脑袋,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
无动于衷。
直到许元正额头嗑破,流血,鲜血流下来染红他半边的脸。
厉时琛忽然开口:“行了,朕给你一个机会。若是说出来的东西让朕觉得不满意,朕不高兴了,那么朕便诛你九族,连你家一只鸡,一条狗都不会放过。”
王公公和高阳曦听闻此话都有些忍不住咽着口水,冷汗连连。
以陛下的性格,他说到便会做到。
许元正更甚,听闻此话差点晕过去,强撑着一口气,打起精神来。
很俗套的故事,如厉时琛调查的结果差不多,许元正当年只是在户部任职的小官,有幸成为当时户部尚书钱鸿茂的随官,为他记录账本,也是因为如此得知账本竟然有许多笔假账和漏账,但是在银钱的记录上做的极为巧妙,若是不仔细盘查根本发现不了。
当年的许元正也是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能入了户部尚书的眼,让他有些飘飘然,在众位同僚中,也能抬起头挺直腰板说话,而不是那个在户部一直默默无闻的小官。
这两种差别的待遇,让许元正十分难受。
发现账本之事时,许元正还是满腔热血想要在官场扬名立万的人,所以当时他的第一念头便是:账本一事牵连国家根本,这件事若是能告发给陛下,他又岂会还留在户部当个小小的官员?
所以许元正想了一宿,带着他那本整理出来的账册去见了当时的先帝。
只是当时的先帝正在与其他大臣议事,许元正一直在殿外等着。
直到王公公忽然把他叫了进去,才发现里面坐着的竟是钱鸿茂还有靖安王。
许元正不知如何开口,只见钱鸿茂狠狠盯着他,直到最后许元正还是没能将话说出口,那本账册也没能交到先帝手中。
当时的许元正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甚至不懂得官场的弯弯绕绕,他今日未能将账本一事抖出,那只有两条路可以让他选择,一是钱鸿茂将他提为户部侍郎,为钱鸿茂与靖安王办事,二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没办法选择,只能选择苟活于世,替钱鸿茂与靖安王做事。
当年的许元正年轻气盛,却因为做事之前冲动,若是当时他不是因为太过兴奋激动,想着自己此番前去,日后可能升官进爵,所以才没有多问一句门外的公公里面是谁在与陛下议事。
若是当时他只要问上这句,他可能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终归是贪欲害了自己。
这些年来,也一直如此。
他原本只是一张白纸,若是沾上一点墨,永远也无法擦掉。
许元正到现在还在认为若不是谢清禾上任为丞相时,逼迫他交出账本,若不是细心的谢景玄发现账本的数额有古怪,根本没人发现得了此事。
厉时琛:“靖安王要你做假账是因为私盐一事?”
许元正咬咬牙说道:“是私盐,靖安王多年走私,走洛阳一带,走水路贩卖私盐,从中获取暴利。”
厉时琛笑了笑,随后冷冷地说了句:“若是靖安王否认此事,那你可知污蔑皇族的下场是什么?又或者说,靖安王若是知道你给朕泄露此事,你猜他会不会对你的家人不利?”
许元正张口结舌道:“陛下……”
厉时琛嗤笑:“怎么,朕若是想知道朕的王叔有没有做过此事,难道不能直接问吗?”
许元正感觉坠入冰窖。
是,以陛下的性格,可能会对靖安王随口一问。
若是靖安王否认,那么陛下也可以直接定他死罪,靖安王更是不可能放过他。
许元正只能哀求道,“陛下,靖安王贩卖私盐,走的是洛阳水路,静娴公主也参与其中。罪臣家中有一账本,清晰记录了靖安王这些年所有让臣做假账的记录,那本账本可以为罪臣作证!”
厉时琛“啧”了一声,怪不得暗一都没找到他的账本,竟然会藏在那种地方。
暗一忽然现身,说:“属下现在就去查。”
厉时琛:“去吧。”
暗一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把账本拿回来了。
账本藏在尿壶中,虽然用布包装着,但是厉时琛远远看了一眼便让暗一拿走。
王公公:“此等污秽之物,还是让奴才为陛下记下新的账册,届时再呈给陛下。”
厉时琛点点头。
许元正看见账本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能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