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夹在一排男性官员中间,同僚们正在传杯换盏中交流着闲言碎语。
皇后的下首是四妃九嫔,不过中间有个坐席,仍然虚位以待。他们说叶昭仪今天居然没来,好大的架子,皇后都不高兴了。
“哪里哪里。皇后岂能因为这个不悦。我从太医院听到一些风声,怕是因为叶昭仪怀上龙嗣了。”
“啊,那可不得了了……”
芳卿的耳畔一边是八音迭奏,一边是男人们的窃窃私语。美酒一下肚,什么权贵都失了官派。
坐在她身边的员外郎钟世林见她不参与,端起酒杯说:“来,郁大人,我敬你一杯。”
她抬起眼,端了端酒杯。
但钟世林见她不开口说话,犹不满意。
他装腔作势地拱了拱手:“险些忘了,叶昭仪娘娘还是郁大人的门生。有了这层关系,郁大人就是立储的功臣啊。”
叶昭仪曾是芳卿的属官,虽然出身寒微,但芳卿正是因为这个才提携她。不过不知叶昭仪志不在此,没曾想她后来莫名其妙爬上了龙床,走上了另一条青云路。
因此,朝中也有传言芳卿故意培植下级女官,为的就是献美媚上,好将权力渗入后宫。这次弹劾她的奏本里也是这么写的,说她操纵权柄,败坏朝纲。
钟世林是有意拿这个讥讽芳卿。
类似的话,芳卿近日听得多了。她不是圣人,被人恶意捏造,心里不可能没有一点愤懑委屈。但自胜者强,若轻易露出波澜破绽,便真教小人拿捏了。
所以她面上不显,对冷嘲热讽一概不受:“娘娘贵为皇妃,而我身居卑位,怎么能是我的门生呢。钟大人,这有损天家名誉的话传到皇上耳中,可是要治罪的。”
钟世林讨了个没趣,四下突然安静,没人举杯,也没人动筷。
芳卿便继续说道:“我劝诸位还是谨言慎行。祸从口出,天子家事不是我们臣下能议论的。”
这一下,众人都有些酒醒,也自知失言,面上很不好看。只不过年纪最长的吏部郎中非要驳上一句。
“这岂能只是家事,这是国事!关乎立嗣的事情——”老郎中摇摇头,有些懒得与她多说:“郁令君未免太短视。”
“既如此,那不妨听听李郎中的真知灼见。”芳卿轻描淡写地说:“明日在千秋馆见了圣上,我好在圣上面前代您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