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卿初闻这个秘密时只觉得心惊,因为太过震撼所以来不及思索真伪。但她现在得了永康的解释,思忖下来反倒发现不少蹊跷,也有太多处说不通的地方。
先帝自己就经历过骨肉相残的惨痛,应该深深明白同室操戈带来的祸害,怎么会留下这样一道动摇国本,甚至可能葬送江山的诏书?
可是永康已经深信不疑,确定先帝留下了这样一道废立的诏书,甚至都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永康似乎在与她诉说心里话:“芳卿,你在外面做官这么多年,心里必然清楚。咱们女子要把持这江山,最难冲破天下人设下的枷锁。就算皇考也不例外,一辈子都在跟臣子们周旋。”
她坚信,皇帝当初被立为太子也是周旋的结果,是先帝一时不得已的妥协。假以时日,九五之尊的宝座还是会回到女子手中。
芳卿自诩一介平民女子,比不上两位先皇,也想不到她们的宏图。但见永康如此笃定,她也开始将信将疑。
也许永康手上还有更确凿的线索,只是没有告诉她。
毕竟在宫里生存多年,她学会的最重要的道理之一,便是不能用寻常人家的亲情伦理去考量天子家事。
她自己是母亲,即使无暇照看九如,但看到自己的骨血总会感到一丝温情和柔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生出伤害她的念头。
但天家不一样。什么兄弟姐妹,母子君臣,天家的骨肉至亲,生来就是与自己争权夺利的天敌。除非自己没有一点儿野心,否则就要防他们一辈子。
皇帝自幼就不得他母皇的喜爱,只是众人看在眼里,讳莫如深。因此,永康确信先帝心中继承大统的人选不是他,倒也不是盲目自信。
芳卿从公主府的角门出来,脑中装满了沉甸甸的思绪。她想着事情进了自己的轿子,坐稳后还在沉思从何处着手查证。
她的心思飘远,连轿夫没有起轿都未曾发觉。忽然,舆车门窗的木板让人“笃笃”敲了敲,她才猛然回神。
“谁?”
外面的人却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