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抱住了他,他也把捂着她嘴的手拿开了,好让他低头细吻一会儿。
昨夜,芳卿央他留下以后,也是这样抱着他,呢喃了一声“阿决,好冷啊”。
而连决向来熟谙调风弄月的手段,以往姑娘家常用的勾人技巧,他也总能洞晓。但这会儿换作芳卿,他却是先将她搂紧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美人在投怀送抱呢。
今天早上也是差点儿着了她的道,差点不想来了。
他离开郁府后,又想起那声“阿决,好冷”,才决定今晚重回美人帐内。
芳卿分明想要他暖床,却又不好意思要求他空等,所以才说得模棱两可。他岂能不解风情,有辱自己的名声。
等这一晚也很值得。连决抱上芳卿就没再松手,炮制着昨晚吃豆腐的步骤,一会儿问“给我看看好不好”,一会儿又提“再亲一下”。
但芳卿一把推开了这块狗皮膏药,眼角眉梢遍布嫣红的羞意。她还记得连决是偷偷藏在这儿的,当下问道:“你刚才都看到了?!”
她回想起刚才沐浴的时候,自己都做了什么,头一回在连决面前生出了不想见人的羞耻。主动给他看,和被偷看是两码事。
连决看着她的羞态看愣了,下意识回道:“没。”
虽然他是挺想看看美人出浴的盛景,但实际却僵硬地躺在这里,默念了无数遍“君子必慎其独”。
连决原本也十分窘迫,但见芳卿躺在他怀里羞愤欲死,模样比昨日还娇媚,他又活泛起来了。他故意闷头低笑道:“但是……听见了不少。”
芳卿转身就要下床喝水,已经要被他羞死了,倒稀奇他那么血气方刚,居然真能忍得住。
她的小情郎一直不肯要了她,都不知该惋惜,还是该欣慰了。
临睡前,连决抱着她嘟囔了一句,说他在钦天监的狐朋狗友透露,近日恐怕有天象示儆,叫她尽量除了官署和家中,哪里都不要去。
芳卿听了一耳朵,便沉沉睡去。谁知没过几日,燕京上空居然出现了三百年难遇的日蚀。当日,建安城的城门也骤然失火。火势极大,又波及了周围的建筑,一直到天将亮时才彻底扑灭。
此两件灾异已经足够吊诡,当日竟然还发生了一件大事。北军指挥赵开元因为救火,结果被活活烧死了。等他的尸首被找出来时,几乎烧得只剩下白骨。
一时间,京内人言浮动,不论平民布衣,还是达官贵族,无一不感到不安惶恐。
芳卿下朝回家,暖轿两侧也多了侍卫。他们不是禁军,连决说他们是他自己培养的人手。她没有多问,只当是连府府上的护卫。不过连决多半有私心作祟,给她找来的这两个侍卫都是姑娘,不肯让别的男人围着她。
她坐在轿中,十分受用有人呵护的暖意。特别是在这严寒的天气里……
“邺城中,暮尘起。探黑丸,斫文吏……切玉剑,射日弓。献何人?奉相公。”
一群孩童唱着歌谣跑过,芳卿掀起轿帘看了看,却被侍卫之一提醒小心。
她有些不解:“只是一群孩子,未免太谨慎了些。”
侍卫回道:“您听到那些孩子所唱的歌谣了。这些日子,京里都在传刘大人是死于刺客之手。城中也多了许多来路不明的游侠浪子,恐怕就是受雇于某人的刺客。”
这童谣是根据西汉末年的故事改编的。《汉书》中记载,当年长安城涌现了一批没有市籍,也没有从业的少年,行的是□□的勾当,专为上位者暗杀朝廷命官。如果杀的是文官,就用黑色的弹丸;如果是武官,就用红色的弹丸。
据传,赵开元的尸骨旁就发现了红色的弹丸。偏偏舒荣也突然死了,所以也有了舒荣身边有黑色弹丸的流言。在朝为官者对此讳莫如深,百姓则默认是永康长公主在伺机暗杀反对她的文武官吏。
童谣中所唱的“相公”,意指宰相,而永康正自诩“相王”。??
自古以来,此类灾祸总是被注解为天罚,警示君王政事不修。芳卿司下收到了可以论吨称重的奏本,都是大臣的上谏。
舒荣死后,李知松被调任御史台。他掌管御史台后,御史们居然更能闹腾了。
芳卿这边忙得焦头烂额,李知松却跑过来和她“闲聊”。自打那次明牌以后,他就好像赖上她了。奸诈的老狗大抵已经敏锐地嗅到了她的目的,把她当作了铲除永康的利器。
李知松坐下后,双手抄在华贵的貂裘里,似笑非笑,“今天来得巧,那条爱咬人的小狗居然没缠着你。”
芳卿笑了,蓦然想到和怡之前说过的话。狗男人,狗男人,她们身边竟然全都是狗男人。
兴许男人就是属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