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卿今日就算不来,永康也会使人传唤她。她从大门一路走进书房,公主府内虽然张灯挂彩,却全然没有年节的气氛。
雕栏中镶嵌的金玉惨淡无光,好似堆砌的白骨。檐楹处悬挂的红色琉璃灯即使在白日也点亮了烛火,在阴寒的庭院中透着诡秘的血色。
一路走来,她只见到了永康的长子姬若在花园里习剑。数月不见,记忆中温吞弱势的少年忽然有了肃杀戾气。
长公主暗害臣官,排除异己的传闻在坊间甚嚣尘上。皇帝刻意不理会,也放任它们发酵,永康却说,最近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在逼她动手:“皇帝欺人太甚,我却是等不了了!”
书房里,除了芳卿,闻汝琴也在场。
芳卿劝道:“近日朝野内外物议沸腾,却不见陛下有所作为,多半是迁延观望,等您以身试祸。殿下,此时不宜轻举妄动。您多年经营的贤名不会轻易破裂,可一旦给陛下递上实打实的把柄……”
她顿了顿,说:“等您找出先帝遗诏,岂不是名正言顺,师直为壮?”
闻汝琴却道:“兵务神速,事贵合机。我倒以为殿下这时出动,反而出其不意。皇帝陛下就是料定殿下顾及贤名,不敢自立;按殿下的行事作风,舆情不利之时,也会藏锋敛锐。如果这次反其道行之,一定能杀个措手不及。”
芳卿没有竭力反对这位老大人。
闻汝琴早几年在兵部任职,自恃权威,但久居高位之人大多都有刚愎自用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