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卿心知肚明,只要作出弱者的姿态,就能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她不露声色地审视着和怡,想起遗诏中那句“深肖朕躬”,道:“殿下肖似先皇,独得厚爱也是理所应当。”
和怡听了马屁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在空旷的温泉殿里阵阵回响。她也对芳卿的试探无动于衷,笑完了便说:“不,皇兄才是跟母皇最像的人。你见过他穿女装,跟母皇一模一样。”
这一瞬间,和怡的眼神又倏地锐利起来,“但母皇就是因为这个讨厌他。她讨厌跟自己相像的孩子,看见他就像照镜子。她爱我,因为我像父亲,像她早早死去的爱人。”
多么讽刺啊。和怡的嘴边扬着讥讽的笑容。
“世间的母爱当真都能无缘无故、凭空而来吗?”
“尤其,她是一个母亲,也不全是一个母亲。”
短短一句话,充斥着挣扎和无能为力。和怡的眼神漠然又沉静,但在氤氲的热汤中显得比玉壁还要冰冷。
她得到了兄姊望尘莫及的母爱,也将先皇的处境看得一清二楚。但说起“母亲”,她却又做不到毫无怨怼。
“母皇既要当一个母亲,也要当一个帝王;她既要当一个女人,也要当一个父亲。”
同为人母,又是一人分饰两角的寡妇,芳卿对先帝也是深深佩服的。
她由衷地说:“先皇陛下一身数任,一力承当。既是天下之母,爱国如家;又是深爱殿下、严慈兼施的母亲。先皇陛下能为无数苍生抚育明主,确实令我等寻常女子不可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