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盈道:“殿下离开去与来将军汇合了。夏泓大人理应已经架空了庆王。如若顺利,这队四千人马该按照约定,半个时辰后抵达九华门。”
芳卿点点头。有姬旖亲自巡风,上至来棠这样的将领,下至普通兵卒,亲眼领略了她的君威便不敢再动摇,更不敢生出叛变之心。遐迩一体,同心戮力。
她们避开了侍卫们追拿的路线,远远跟着。
永康拖着不情不愿的齐漱华,走得跌跌撞撞。宫盈一直充任下僚,鲜少有机会踏足宫禁,这时不禁求芳卿解惑:“郁大人可知道这位殿下要往哪里逃?”
“我猜……是延英殿。”芳卿对皇宫地形了若指掌,凝眉道:“先帝的寝宫。”
宫盈就此噤声。
她们干脆抄了近道,往延英殿走了一段路,从园林摸到了宫殿后方,悄声进入了禁地,躲在高台的雕栏之后眺望。
延英殿空置许久,方圆二里浑然肃寂。延瞰空阔的广场与宫道,满目高旷茫漠,一望无垠。殿前澄静冷清的水池如同一面冰莹的镜子,倒映着瑰伟而壮美的鸾凤雕像。
万籁俱寂,芳卿和宫盈忽闻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能在宫苑中策马而行的只有天子一人。
再看永康,她仍是疯疯癫癫的模样,嘴里依稀念着那一句“为什么只有我不是”。
马蹄声愈来愈近,御马而来的皇帝旋即出现在眼前,他身后的侍卫只能疾步快跑地跟着。
金络青骢白玉鞍,皇帝穿着玄色衮服坐在马上,傲然冷峻,远远地便勒马停下。
齐漱华分明已经看见了他,如同陷在荒漠里的濒死之人等到了天降绿洲,却不知是海市蜃楼,只管哭着向他求救。
芳卿和宫盈仍藏在雕栏后面,身子几乎紧紧地贴着冰凉刺骨的石壁。透过雕镂的空隙向下望去,只见蔺征第一个赶到皇帝的身边。
御马身上挂着箭筒,皇帝跟蔺征要来了长弓,毫不迟疑地搭箭、扣弦,瞄准了远处的永康。
“虽然听闻陛下弓马娴熟,擅穿杨贯虱之技,但永康与郡主实在离得太近了,当真能避开郡主射中永康吗?”宫盈紧皱着眉头说。
芳卿心下蓦地一凉,和宫盈一齐向下遥遥远望。
此时箭在弦上,但永康和齐漱华几乎贴在一起,就是再精准的弓箭手也会伤到齐漱华。蔺征唤了一声“陛下!”也未能阻止那离弦的箭。
皇帝第一箭射中了齐漱华的小腹。一声“皇兄”戛然而止,丝毫没有唤起他为人兄的温情。
随即,他毫不动摇地搭上了第二支箭,终于射中了永康。但这支箭插入了她的上臂,并不致命。
失张失志的永康受了这箭,似乎清醒了过来,然而为时已晚。皇帝见一击未中,反被彻底激起了嗜血的杀意,一连抽出三支箭矢,一齐搭在了弦上,
芳卿和宫盈见状都别过了头去,不忍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