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响起太监拉长了嗓音的通传。
殿中千钧一发的气氛无声消弭,景昌帝压下脾气,回身坐下,许茹婧也神情一松。
白芜猛地呼出一口气,身体发软,连跪姿都维持不得,瘫坐在一旁,卸了力的胳膊陡然跌落下来。
察觉到了殿中众人的情绪,霍旻辰越发好奇的挑了挑眉,回头看去。
腰间坠着银铃,随着步伐欢快作响,艳丽的石榴裙绣着锦簇花团,红宝石攒起的发簪熠熠生辉,耳坠上的东珠莹润可爱。可如此奢华的打扮,也没有压下她的气质,面庞白皙,额头上点了花钿,杏眼含着笑。
一进来,先冲沈绫昀眨了眨眼睛,才娇笑着欠腰,“见过父皇、母亲。”
不等她行礼,景昌帝便招招手,“上来。”
转头又看了眼跌坐在他身侧的白芜,浑身的素色,霍旻辰极轻的啧了一声。
白馥提起裙角便上前,站在了皇后的身侧,含笑的眼睛往下扫了一圈,才撒娇道:“方才父皇不是都答应我了,看在我与姐姐过生辰的份上,不再责备姐姐吗?”
“你呀。”脾气发不出来,景昌帝嗔怪的摇摇头,转而厉声看向白芜,“看看你妹妹,生辰宴全被你搅毁了还要来为你求情,为何就不能学她的半分好?”
目光轻颤,白芜勉力跪好,抬手举至眉心,“女儿知错。”
不悦的摆手,景昌帝耐着性子再一次问,“朕要将这琴师处以宫刑,你可还要抗旨?”
“白芜不敢抗旨。”俯身一拜,白芜近乎是执拗的用指甲掐住手掌,“可他罪不至此。”
脸色难看至极,景昌帝眯起眼,已像是在看两个死人。
眼波流转,白馥无意往下一瞥,便与一直盯着她看的霍旻辰对视。眉心一挑,不料想这个琴师如此的好样貌,心下想了想,白馥突然笑着冲景昌帝欠腰,“父皇,方才在殿外我也略听到了一些,其实姐姐收了他也无妨。”
“馥儿,不准胡言!”许茹婧忙轻叱一声。
似是急切的想要和她这个麻烦撇清关系,白芜自嘲的笑了笑,心中的惧意突然慢慢消散,只觉彻骨的冷,她好似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起身跪直身子,白芜没什么表情的仰视前方。
景昌帝却和气的笑了笑,“无妨,馥儿最得朕心,你如何想的直说就是了。”
“多谢父皇。”甜甜一应,白馥转头看向白芜,“其实这个想法,只看姐姐如何抉择了。”
“若是执意要收了这个琴师,父皇可以恩赐姐姐宫外开府,长公主殿下在自己的府里收一个琴师,没什么大不了的。”
心中一沉,白芜竟觉得有些好笑。他们在六岁那年丢弃了她,现在还想再丢一次。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沈绫昀立马站出来反驳,“长公主被寻回不过三月,便被赶于宫外,让天下人如何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