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姐，接下来的内容只是私人谈话，我会对外保密。”吴医生换了一首舒缓的钢琴曲，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是能够让她听清人声的音量。
温星芮心想，真的吗？她不信。
吴医生一开始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今天早饭吃得怎么样，昨天睡得还好吗之类的。
温星芮直接不回答，连手机都没掏出来打字。
吴医生也很习惯她的这个态度，只是在报告上又写了点什么，然后便放下了签字笔，双手交叉置于桌面上。
温星芮呼吸一顿，她知道重头戏要来了，下意识绷紧了肩膀，做出防御的姿态。
“温星芮，你来到温家也有段日子了，没发现你跟温家，跟这个圈子一直格格不入吗？为了嫁给陆云策，你遍体鳞伤，这么做值得吗？”吴医生突然问了一句毫无来由的话。前面的问题还很尖锐，但问到值不值得的时候，却很轻。
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温星芮张了张唇，喉咙发声到一半，像是说不出话来，又闭上了，紧抿着唇，嘴角向下撇，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因为无法发声，便也显得她那双眼睛特别明亮，像是会说话一样。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只剩下空灵的钢琴声在缓缓流动。
吴医生看着那双熟悉的眼睛，眸光闪烁，确认了温星芮不会再说话之后，走到音响旁边，把音乐给关了。
“温小姐几乎每次来我这里都像是进入了备战状态一样。我们学心理学的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厉害，一眼就能看穿你在想什么。左右我也准备辞职了，也不妨跟你说点心里话。”
吴医生斜靠在音响旁边，与温星芮隔着数条百叶窗割裂的阳光叶片，双手环胸，目光落在她那双蜜棕色眼眸里，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温星芮刚刚的想说话是装的，她知道吴医生在试探她，不管是生理原因还是心理原因，只要现在说不出话，后面说话也难。
吴医生：“你哥，或许你心里还未承认他是你哥，毕竟你也并不认为你算一个温家人。温明萧为了让你回到温家，费了很大功夫。他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其实很关心你。”
温星芮瞪大了眼睛，听这语气，她吃到了她哥的瓜？
吴医生当了温家的私人医生许久，甚至比温星芮进温家还早，算得上是这个家里比较熟悉她的人，很清楚这个女孩外表的刺有多么尖锐扎手，但都是为了保护她自己，不被温家这些人吃掉。
今天的温星芮看起来乖顺很多，往日她也劝过温星芮对温明萧好一些，至少别把他当作跟温青禾他们一样的人。毕竟他们是亲兄妹。但每次她一劝，“温星芮”就会冷嘲热讽地骂她，然后直接摔门走人，不再听她多说。
或许是温星芮腿脚不便，也无法开口，所以无法像往常一样吧。
吴医生回到办公桌前，将那封辞职信装入信封，侧头看向地毯上被割裂成无数条的阳光。
“你再过不久就要和陆云策订婚了，陆家可不比温家简单。所谓豪门就跟这地阳光一样，外面是光鲜亮丽，里面却是满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