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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怜替沈念披上雪狐毛蜀锦绣云纹斗篷,她觉得小姐今日看上去有些不同,不似从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眉眼间笼着一抹淡淡的忧愁。

今日是冬日里的第一场雪,小姐几天前便盼着这第一场雪,往常下雪,她都会去梅园折几支梅花插瓶,或是剪几张的吉祥的纸花,纸人,又或是弹奏几首新作的曲子,与落雪应景,再带着她们几个去雪地里玩闹一阵,打一场雪仗。

可今日她这般模样,像是对这眼前这美丽的雪景提不起任何兴致,眼中少了些天真无邪,多了几分冷漠淡然,就连行为举止也稳重了不少。

穿过一片梅园,便是箫暮云所在的云锦院,箫暮云喜好清净,院中半拢着翠竹,并无太多景致,一场大雪后,更觉得院落冷清寥落。

箫暮云正跪在内室抄写经书,桌案上的铜麒麟香炉内燃着檀香,此处倒不像是府中女君的院子,倒像是佛门清修之地。

“女儿给母亲请安。”沈念对箫暮云行了跪拜大礼,箫暮云回头一笑,眉眼间笼着淡淡的疲倦,沈念的眉眼像极了箫暮云,是以箫暮云虽年近四十,仍能看得出年轻时的绝美容颜。

只是那眉尖微蹙着,似有心中郁结,脸色苍白,眼底隐隐透出一抹青色,像是久病未愈。

箫暮云放下紫豪笔,见沈念行此大礼,赶紧起身搀扶沈念,察觉沈念红了眼圈,便问道:“念念这是怎么了?”

沈念鼻头一酸,她想起在宫里的那三年,她便再也没见过母亲,她无一刻不在思念着母亲,思念家人。

“女儿想阿娘了。”

箫暮云笑着将沈念搂进怀里,轻抚她柔软的额发,笑道:“傻孩子,阿娘就在云锦院,想阿娘便来看看便是。对了,念儿来得正好,我新得了一本曲谱,只是我这身体没有力气,也无法弹出这首曲子的shén • yùn来,念念琴技出众,正好弹来与我听听看。”

“好。”

箫暮云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唯独喜爱音律,这些年,她几乎将全部的心思都扑到音律上。

她本就是侯府的嫡出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沈懿乃是一介武夫,对于风花雪月,诗词歌赋样样都不懂,哪里懂箫暮云的心思,成婚后,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久而久之便是相对无言,夫妻冷淡。

之后,沈懿便纳了几房妾室,自从田氏进门之后,他便将这位高贵的原配妻子抛到一旁,很少踏足云锦院,独宠小妾田氏,和田氏所生的一子一女。

箫暮云倒也乐的自在,搬来了这偏僻的云锦院,闭门不出,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病着,剩下的时间便收集曲谱,看书弹琴消磨时间。

沈懿将沈府的管家权交给了田氏,院子里只留两个陪嫁的老嬷嬷,和两个不太灵活的丫头使唤。

一曲罢,箫暮云的眼中露出惊艳之色,她连忙拍手叫好,“念念的琴技竟然进步如此神速,今日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

沈念喜欢音律也是因母亲的缘故,自她出生起,她便很少见母亲笑过,也知母亲与父亲貌合神离,几乎成了怨偶,而只有当母亲教她练琴唱曲时,母亲的脸上才难得露出笑容,于是,她更加苦练琴技,在长明宫的三年,她一日复一日的苦练,对音律到了近乎痴迷的地步,如今细想来,也定是因为母亲的缘故。

“阿娘今日也累了,我扶阿娘去睡一会吧!”她知母亲的身体,这会功夫,她已是满脸倦色,支撑不住了。

箫暮云眼圈一红,挣扎着起身,靠坐在床上,叹了口气道:“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累着我儿了。你兄长年纪轻轻便投了军,阿娘知道,他是不想呆在这个家里,觉得这个家里没有人情味,是我连累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萧暮云虽乐得过清闲的日子,也不在乎田氏克扣她院子里的用度,但她却没有能力庇护她的儿女。

长子十五岁便从军,去了边关苦寒之地拼杀,女儿过的还不如一个庶女风光,丹霞院的一应摆设,吃穿用度,远还不如暗香院,而幼子竟然还被田氏以她身体不好,不能照顾孩子为由,夺了去。

她知道田氏这样做,便是为了拿捏她们母女,以幼子沈旭要挟她们母女,对她们予取予求。

“阿娘别担心,有女儿在,咱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沈念替箫暮云掖了掖锦被,安慰箫暮云,又起身在香炉中添了些安神香。

沈念知道母亲心里的痛苦,母亲嫁给了不爱的人,自此便郁郁寡欢,从那时便落下了病根,后来夫妻相看生厌,成了怨偶,她便病的越来越严重了,生下沈旭后,因难产亏空了身体,身体便越发的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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